读者大概还记得,我们离开卡席莫多的时候,他正处于万分危急的时刻。这个好聋子遭到重重围攻,虽然还没有丧失全部勇气,至少已不再抱希望救出——不是救出他自己,他不想自己,而是救出埃及姑娘。他在走道上狂奔乱跑。圣母院即将被无赖汉攻陷。猝然,群马奔驰的声音响彻附近各条街道,只见火把高举,长龙一般,密集纵队的骑兵,伏鞍横戈,冲向前来,暴怒的吼叫犹如狂风暴雨,扫荡广场:“法兰西!法兰西!斩杀贱民!夏多佩驰援来到!管带!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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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汉惊恐万状,顿时转向。
卡席莫多不可能听见,却看见了刀剑出鞘,火把通明,戈矛闪亮,那是许许多多骑兵,领头的,他认出是孚比斯队长。他也看见了无赖汉中间一片混乱,其中有些人恐惧万分,最勇敢的也感到慌乱。卡席莫多从这喜出望外的救援中重新汲取力量,把头一批已经跨进走道的进攻者扔了出去。
确实是国王的军队来了。
et obsessus(115),自从那时以来,现在这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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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混乱的恶战。像马太神父说的,既是狼的肉,就有狗牙来咬。孚比斯·德·夏多佩在国王的骑兵中间英勇奋战。他们绝不宽恕,逃脱了枪尖的人在剑下丧命。无赖汉武器窳劣,怒火千丈,乱咬乱抓。男女老少蹿上马背,跳上马脖子,用牙齿、用四肢的爪子,猫似的紧揪住不放。还有人抡起火把,乱戳弓手的脸。也有人用铁钩子砍入骑者的颈脖,把他们拖了过来。掉下来的都被撕成碎片。
只见其中一人手执闪闪亮的宽大镰刀,一直在砍马腿。非常可怕!他用鼻音哼着一首歌曲,挥镰不懈,又不断抽回他的大镰。挥舞之处,只见身旁四周砍下的马腿堆成一大圈。他就这样专拣骑群密集之处砍杀,不慌不忙,徐徐前进,像刈割者切入麦地那样摇晃着脑袋,均匀地喘气。这是克洛班·特鲁伊甫。然而,弓弩响起,他应声倒地。
这当儿,四周的窗子已经打开。邻人们听见王室兵卒的喊杀声,也投入了战斗,各座楼房上弹如雨下,扑杀无赖汉。前庭广场烟雾迷漫,火铳射击划出一道道火光。隐约可见圣母院建筑正面和破破烂烂的市医院。市医院屋顶高处有几个脸色惨白的病人从窗洞里窥视。
终于,无赖汉败退了。精疲力竭,没有精良武器,遭到突袭而陷于恐慌,从窗口射来枪弹,王室兵卒大砍大杀,——这一切压倒了他们。他们冲出包围圈,开始四向逃窜,前庭上遗尸比比皆是。
卡席莫多一刻也没有停止战斗。当他看见无赖汉溃退的时候,跪倒在地,举手向天;接着,欣喜若狂,鸟儿一般飞速向上奔跑,跑到他那样英勇保卫、不许任何人进犯的那间小室。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跪在他刚刚再次搭救了的姑娘的面前。
他进小室一看,里面却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