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加弗罗什
这个故事第二部叙述的事件过了约八九年,在神庙大街和水宫地区可以注意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相当准确地实现上文勾画的流浪儿典型,他嘴上挂着这种年龄的微笑,心灵却并不绝对阴暗和空虚。这个孩子穿着一条大人长裤,但不是他父亲的;他穿着一件女人上衣,但不是他母亲的。有的人出于善心,给他穿这些破衣烂衫。但他有一个父亲和一个母亲。不过他父亲不想他,他母亲根本不爱他。有父母而成为孤儿,这种孩子值得同情。
这个孩子向来感到街上最舒服。铺路石不如他母亲的心冷酷。
他的双亲一脚把他踢到生活中。
他干脆腾飞而起。
这个男孩子吵吵闹闹,脸色苍白,敏捷,机警,爱嘲弄人,神态活泼,带有病态。他来来去去,唱歌,赌小钱,掘水沟,偷点东西,但像猫和麻雀一样只为好玩,别人叫他淘气鬼,他就笑,别人叫他小流氓,他就生气。他没有家,没有面包,没有炉火,没有爱;但他快乐,因为他自由。
这些可怜的人长大成人后,社会秩序的磨盘几乎总会遇上他们,把他们碾碎,但只要他们还是孩子,因为小倒能逃脱。一个小洞便能救下他们。
这个孩子不管如何被弃之不顾,有时,每隔两三个月,他会说:“嗨,我要去看看妈妈!”于是他离开了大街、马戏场、圣马丁门,来到河滨大道,穿过几座桥,来到郊区,到达老年妇救院,到哪里去呢?正好是这50—52号,读者知道是戈尔博破屋。
当时,50—52号破屋平时没有人,永远挂着这块招牌:“房间出租”,难得有几个房客,就像巴黎通常的情况那样,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们都属于穷苦阶层,先从拮据的底层小市民开始,在社会底层的穷困中混日子,直至达到文明的物质底部的两类人,即清淤泥的阴沟工和拾荒者。
让·瓦尔让居住时的“二房东”已经死了,由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接替。不知哪个哲学家说过:“老女人从不缺乏。”
这个新来的老女人名叫布贡,她的生平没有值得一提的事,只有那三只鹦鹉的王朝,曾相继统治过她的心灵。
住在破屋中最悲惨的人,是一个四口之家,父亲、母亲和两个已经相当大的女儿,四人挤在一间破屋里,上文已经提过这种单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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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庭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贫如洗;父亲租下房间时自称叫荣德雷特。他的搬家借用二房东的一句令人难忘的话,就是出奇地像“什么也没有搬进来”;搬家不久,这个荣德雷特对那个像前任一样,既是看门人又打扫楼梯的女人说:“大妈,要是有人说不定来找一个波兰人或者意大利人,也许西班牙人,那就是我。”
这就是那个赤贫的快活小孩的家。他到了家里,看到贫穷、困苦,还有最令人苦恼的是,没有任何笑容;炉膛是冷的,人心是冷的。他进门时,人家问他:“你从哪里来?”他回答:“从街上来。”他走时人家问他:“你去哪里?”他回答:“到街上去。”他母亲对他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孩子生活在缺乏亲情之中,如同地窖里长出的苍白小草。他以为这样并不痛苦,也不怨恨任何人。他不太清楚父母亲该是怎样的。
再说他母亲爱的是他的两个姐姐。
我们忘了说,在神庙大街,大家管这个孩子叫小加弗罗什。为什么他叫加弗罗什?或许他的父亲叫荣德雷特吧。
割断关系好像是某些贫穷家庭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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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就来谈谈马里于斯先生是何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