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还是有尽头的,是在人所未见、光明也无法达到的彼端,”甘道夫说:“最后我终于来到了大地的根基之上。他还是在我身边,他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但他化身成黏稠的形体,比缠人窒息的毒蛇还要致命。我们在地心深处不停地搏斗,时光似乎停止流逝。他紧抓住我,我也不停地抵抗,最后他逃进黑暗的隧道中。金雳,那些并不是都灵的部下所建造的,在远比矮人家园还要幽深的地底,那是被无名的生物所挖掘出来的隧道,连索伦都不知道这些生物。虽然我曾经目睹了他们,但我不愿意在此提出,让诸位的心头蒙上阴影。在那绝望的环境中,敌人成了我唯一的希望,我紧追着他不肯放弃;就这样,最后他终于带我来到了卡萨督姆的秘道中。他对这些地方实在是了若指掌,我们一直往上走,直到我们来到了无尽之阶。”
“这个地方已经失传很久了,”金雳说:“许多人说这个地方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但其它人则认为它已经被摧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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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确存在,也没有被摧毁,”甘道夫说:“它从最底层的地牢一路通往最高阶的山峰,是一段高达数千阶的螺旋楼梯。它的尽头是雕刻在西拉克西吉尔峰之内的都灵之塔。在那座山峰的积雪之中有一个孤单的开口,旁边则有一块平地俯瞰着整个笼罩在云雾之中的大地。该处的阳光炽烈,但脚下却完全被云雾所遮蔽。他一跳出来,我随即跟在后面,正好看见他全身冒出新的火焰来。没有人看见这一切,或许,在未来的岁月中,将会有歌谣描述那段巅峰之战。”甘道夫突然间笑了:“但歌词能写些什么呢?底下的人头抬头望去,只能看见峰顶笼罩在暴风雪中。他们听见隆隆雷声,看见耀目的闪电,以及火舌不停地在山峰上吞吐。这样还不够吗?我们四周升起了浓密的水气,那是蒸气和白烟,冰雹如同暴雨般落下……我打倒了敌人,他从高处落下,撞毁了大块的山壁,从此再也没有爬起来。接下来,我失去了意识,在昏迷的状况下四处漫游,经历了许多的磨难。我又被赤·裸裸地送了回来,让我可以把所有的工作都完成。我就这么不着寸缕地躺在山顶。身后的高塔已经化为粉尘,出口也消失了,阶梯上则是落满了破裂、烧焦的岩石。我就这么束手无策地躺在孤绝的山峰上。我瞪着天空,看着星辰运行,每一天都如同一个纪元般地漫长。我依稀可以听见耳边传来世界各地的声响、歌谣声、哭泣声以及岩石承受极大重量的闷哼声。就这样,风王关赫最后找到了我,把我带离了绝顶。”
“‘伸出援手的老友啊,我注定要成为你的负担!’我说。”
“‘你以前或许算是个负担,’他回答:‘但现在你已经不同了。在我的爪下,你轻得如同天鹅的羽毛一般,阳光几乎可以穿透你的身体。事实上,我认为你根本不需要我了,如果我松开爪子,你可能会随风飘扬呢!’”
“‘千万别松手!’我大呼道,这时才觉得生命重新在体内跃动:‘带我去罗斯洛立安!’
“‘凯兰崔尔女皇派我来,就是这么说的。’他回答。”
“因此,我就这么抵达了卡拉斯加拉顿,发现你们已经离开了。我在那里流连了一段时间,让那块大地给我带来一切的医疗。我的确获得了医治,也获得了一件白袍。我和他们商谈,也获得了许多忠告。因此,我有许多的消息要告诉你们其中一些人。女皇命我告诉亚拉冈这段话:
登丹、伊力萨王现在人在何处?
为何你还不知如何自处?
失落的王储重现之时即将到来,
灰衣的队伍也将从北而来。
但汝之道路将充满黑暗:
亡者镇守着那道路通往海岸。
她对勒苟拉斯则是说:
勒苟拉斯,绿叶在树下已经历许久
汝已度过快乐的时光,但务需注意那大海不朽!
若汝听见岸边的海鸥鸣叫,
汝之心将不再甘于被森林围绕。”
甘道夫沉默地闭上眼。
“她没有给我任何的话语吗?”金雳低头道。
“她的话语让人有不祥的感觉,”勒苟拉斯说:“对于收到的人来说却又含混不清。”
“我还是觉得不公平!”金雳说。
“那又该怎么样?”勒苟拉斯说:“难道你宁愿她预测你的死期?”
“是的,如果她无话可说。”
“怎么搞的?”甘道夫张开眼问道:“啊,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了。金雳,真抱歉!我刚刚在思索那讯息的意义。但事实上,她的确有话要告诉你,那既不黑暗、也不伤悲。”
“‘给葛罗音之子金雳──’她说:‘代我向他问好,执吾发者,不管你到哪里,我的心思都与你同在。但务需小心,不要将斧头砍向错误的树木!’”
“真高兴你能够和我们重逢,甘道夫,”矮人手舞足蹈地用矮人语唱着歌:“既然甘道夫的脑袋不可动,让我们找颗理所当砍的脑袋来动手吧!”
“时机应该不会太远了,”甘道夫起身说道:“来吧!老友重聚,已经占去了我们不少的时间,现在该赶路了。”
他又再度披起破旧的斗篷,开始带路。一行人跟着他,很快地就从高地走下来,进入森林,
回到了树沐河的河岸边。他们一言不发,直到再度来到法贡森林边缘的草地为止,四周还是没有任何马匹的踪迹。“他们没有回来,”勒苟拉斯说:“这次恐怕要走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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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不只一匹马,”亚拉冈说。
“当然了,”甘道夫说:“一匹马可载不了全部的人哪!”
“有三匹马,”勒苟拉斯看着平原的彼端:“你看看它们跑得多快!你看,那是哈苏风,旁边是吾友阿罗德!但领头的是一匹十分高大的骏马,我之前没有看过他。”
“你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看见这么美丽的神驹了!”甘道夫说。“这是影疾。它是众马之王,连洛汗国之王希优顿都不曾看过比它优秀的骏马。你们看,它是不是闪着银光,跑起来如同激流奔腾?它是来找我的,它是白骑士的座骑,我们将要并肩作战!”
正当老法师还在说话的时候,那匹马依旧冲势未缓地奔向他;它的毛皮闪耀,鬃毛在急驰下跟着狂风飞舞,另外两匹马则紧跟在后。当影疾一见到甘道夫的时候,它立刻缓下步伐,开始大声的嘶鸣;然后,它抬头挺胸奔向前,用鼻子磨搓着老人的脖子。
甘道夫轻拍着它:“老友,这里离瑞文戴尔可真远哪!”他说:“但聪明、快速的你,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赶来帮忙。让我们奔驰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分离吧!”
另外两匹马很快的也跟了上来,静静地站立一旁,仿佛在等待着命令。“我们立刻前往梅杜西,前往你主人希优顿的宫殿。”甘道夫神情凝重地命令,众马低下头。“时间紧迫,请诸位同意载送我们,我们恳求你们以全速赶路。哈苏风载送亚拉冈,阿罗德则是协助勒苟拉斯,我会让金雳坐在我前面,在影疾的同意之下一起赶路。现在我们先喝点水,然后就出发。”
“我这才明白昨晚是怎么一回事,”勒苟拉斯身轻如燕地跃上阿罗德的背:“不管它们一开始是不是因为恐惧而逃跑,最后它们都遇到了族长影疾,因此高兴地和它会合。甘道夫,你知道它就徘徊在附近吗?”
“是的,我知道!”巫师说:“我的意念投向它,恳求它快速赶来。昨天它还在此地南方极远的地方,相信它这次应该可以更加快速地带我们回去!”
甘道夫在影疾耳边低语几句,马王立刻开始奔驰,但并没有超过其它两匹马的步伐。过了不久之后,它猛然转向,带着众人从河水较为低浅的地方越过河流,领着他们往南踏上一块平坦的草原。这里没有任何道路的痕迹,但影疾并没有显出丝毫犹豫。
“它正朝着希优顿在白色山脉下的皇宫前进,”甘道夫说:“这样子会比较快。东洛汗的道路比较明显,主要的大路在河的另一边,但影疾知道这块土地上的每一条捷径。”
接下来的许多个小时,他们都在草原和河谷间奔驰着。绿草的高度有时甚至达到骑士的膝盖,众人的座骑似乎泅泳于绿色的大海中。他们一路上遇到许多泥塘,甚至包括潮湿危险的沼泽,但影疾都带领众人安全通过。慢慢的,太阳开始往西方落下,看着这块辽阔的平原,骑士们目睹太阳如同烈火一般落入地平线的另一端。在远方的山脉两边都有着红色的光芒,一道黑烟将落日掩盖了部分,把夕阳化成了血色的黄昏。
“那里就是洛汗隘口,”甘道夫说:“刚好在我们的正西方,艾辛格就在那个方向。”
“我看见了一道浓烟,”勒苟拉斯说:“那会是什么?”
“战争的前兆!”甘道夫说:“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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