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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房间的那个人完全不像是叫做——或者曾经叫做——鲁滨孙,更像是迪米特里厄斯,或者是伊萨克斯坦,又或者是佩内纳——虽然并不一定是这几个名字。他并不一定是犹太人,也不一定是希腊人或者葡萄牙人以及西班牙人,也可能不是南美人。不过,他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就是一个叫鲁滨孙的英国人。他胖胖的,衣着考究,黄色的脸,忧郁的黑眼睛,前额宽阔,嘴巴很大,露出超大、极白的牙齿。他的手形很好,保养得非常漂亮。他讲纯正的英语,没有一点点口音。
他和派克威上校互相打招呼的方式就像是两个在位的君主。他们讲了不少客气话。
然后,鲁滨孙先生接过一根雪茄时,派克威上校开始转向正题。
“您提出愿意帮助我们真是太好了。”
鲁滨孙先生点燃雪茄,欣赏地品尝着它。最后他说:“我亲爱的朋友。我只是想说——我总能听到些东西,你知道的。我认识很多人,他们会告诉我一些事情。不过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派克威上校没有对这个原因妄加评论。
他说:“我想你已经听说了,阿里·优素福亲王的飞机找到了。”
“上周三,”鲁滨孙先生说,“飞行员是年轻的罗林森。高难度的航线。不过失事并不是罗林森犯了什么错。飞机已经被破坏了——有个叫艾哈迈德的人——资深机械师。本应该是完全可信的——或者说罗林森是这么想的。结果并不是。现在他在新政权捞到一份待遇丰厚的差事。”
“原来真的是被破坏了!我们还没有确认这一点。真是一件悲惨的事情。”
“是的。可怜的年轻人,我是说阿里·优素福——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对付贪污腐败和阴谋背叛。他的公立学校教育不太明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但是我们已经不用再为他担心了,不是吗?他已经是昨天的新闻了。没有什么比死去的国王更乏味,我们现在关心的事情是,死去的国王留下来的东西——你有你的办法,我有我的方式。”
“留下的东西是?”
鲁滨孙先生耸了耸肩膀。
“在日内瓦有一笔不小的银行存款,伦敦也有一笔钱,在他的国家还有一些可观的资产,现在已经被光荣的新政权接收了——就我听到的消息,因为怎么瓜分这些钱还闹得不太愉快。最后嘛,还有一点点个人物品。”
“一点点?”
“这种东西也是相对而言。体积上很小,至少是这样。很容易随身携带。”
“没有在阿里·优素福的身上,至少就我们所知是这样。”
“不在。因为他已经把它们交给了年轻的罗林森。”
“你能肯定这一点?”派克威警觉地问道。
“要说呢,凡事都没办法肯定。”鲁滨孙先生略带歉意地说,“在一个流言四起的王宫里,不可能什么都是真话。不过确实有不少流言都指向这个说法。”
“但是东西也不在罗林森的身上……”
“这样的话,”鲁滨孙先生说,“那些东西应该是从别的什么渠道离开了那个国家。”
“别的什么渠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罗林森在拿到珠宝之后去了城里的一间咖啡店,没有人看见他在那里和任何人说过话,或者是有人接近过他。之后他去了他姐姐住着的里兹·萨沃伊酒店,上到她的房间,在里面待了大约二十分钟。她当时并不在。他接着离开了酒店,去了胜利广场边上的商业银行,兑现了一张支票。当他离开银行的时候,一场骚乱正好开始。学生们为了什么事情闹起来,过了一段时间,广场才被清理。罗林森从那里直接去了机场,在艾哈迈德军士的陪同下,他检查了一遍飞机。
“阿里·优素福乘车离开王宫去视察新的道路工程,把车停到了跑道边上,和罗林森会合,表示要进行一次短途飞行,从空中看看水坝和新的道路工程。他们随即起飞,然后没有再回来。”
“你从中得出了什么结论?”
“我亲爱的朋友,和你的推论是一样的。他姐姐出去了,也有人告诉他,她可能要到晚上才会回来。那为什么鲍勃·罗林森还会在她的房间里待了二十分钟?他给她留了一张字条,这最多花掉他三分钟时间。其余时间他都在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把珠宝藏在了他姐姐行李里某个适当的地方?”
“似乎是这样,不是吗?萨特克利夫夫人在当天和其他英国人一起被疏散。她带着女儿飞到亚丁,明天船会到蒂尔伯里,我想是这样吧。”
派克威点点头。
“要照顾好她。”鲁滨孙先生说。
“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派克威说,“都已经安排好了。”
“如果珠宝在她那里,她就也处在危险中。”他闭上眼说,“我非常不喜欢暴力。”
“你觉得可能会有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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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有兴趣。各种各样讨厌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派克威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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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他们之间会有尔虞我诈。”
鲁滨孙先生摇摇头。“真是乱七八糟。”
派克威上校斟酌着问道:“你本人是不是也有任何——呃,是不是在此事里有什么特别的利益?”
“我代表很大一堆利益。”鲁滨孙先生这么说道,他的声音里略有些不满的意思,“这些宝石中的一些是由我代表的团体出售给已故亲王殿下的——非常公平合理的价格。我代表的这些人非常有兴趣寻回这些宝石,我可以大胆地说,他们的想法已经得到了已故物主的许可。我不应该再多说什么了。这种事情很微妙。”
“但是你肯定是站在好人一边的。”派克威上校微笑着说。
“哈,好人。好人——是的。”他停了一下,“你是否知道,萨特克利夫夫人和她女儿所在酒店房间的左右房间都住着什么人?”
派克威上校看起来有些走神的样子。
“让我想想啊,我想我是知道的。左手边是安吉丽卡·德·托瑞多女士——西班牙人——呃,在当地的舞厅跳舞。也许不完全是西班牙人,可能也不是很好的舞者,但是在顾客当中还是很受欢迎的。另一边是一个学校教师旅行团中的一人,就我所知是这样。”
鲁滨孙先生赞许地笑了笑。
“你总是这样。我想来告诉你一些事情,结果几乎每一次你都已经知道了。”
“哪里,哪里。”派克威上校很有礼貌地否认着。
“就你我二人之间说说,”鲁滨孙先生说,“我们知道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两人的目光相接。
“我希望,”鲁滨孙先生边起身边说,“我希望我们知道的事情足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