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珍妮弗走出网球场的时候相当不开心,把手里的球拍挥得嗖嗖作响。今天上午双发失误实在太多,让她颇感沮丧。当然,倒不是说用这支球拍怎么也发不出好球,应该说是她最近似乎失去了对发球的控制。不过,她的反手球绝对提高了。斯普林杰的教导还是很有帮助的。从很多方面来说,斯普林杰的死都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珍妮弗把网球看得很认真,这是她非常在意的事情之一。
“打扰一下——”
珍妮弗抬头看过去,被吓了一跳。这条小路上有个衣着考究的金发女人站在距离她几英尺的地方,带着一个长长扁扁的包裹。珍妮弗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之前会没有看到有个女人朝自己走过来?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可能一直躲在树后,或者是杜鹃花丛里,刚刚走出来而已。这个念头不会出现在珍妮弗的脑袋里,毕竟,为什么会有一个女人藏在杜鹃花丛里,又忽然走出来呢?
这个略带着一点美国口音的女人说:“请问我在哪儿能找到一个名叫——”她看了看一张纸条——“珍妮弗·萨特克利夫的女孩?”
珍妮弗感到很意外。
“我就是珍妮弗·萨特克利夫。”
“天哪!太有意思了!这也太巧了。在这么大一所学校找一个女孩,我居然一下就问到了她本人。他们还说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呢。”
“我想这种事情有时确实会发生。”珍妮弗说道,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我今天过来是要和几个朋友吃午饭,”这个女人继续说道,“昨晚的鸡尾酒会上我偶尔提起会过来,你的姨妈——或者是你的教母?我这记性真糟糕,她说过自己的名字,我也给忘了——总之,她问我能不能顺道到学校,给你带一支新网球拍。她说你一直想要一支。”
珍妮弗的脸色立即亮了起来。这似乎是个奇迹,绝对是个奇迹。
“一定是我的教母,坎贝尔太太。我都叫她吉娜姨妈。反正不会是罗萨蒙德姨妈,除了每年圣诞节那吝啬的十先令,她没给过我任何东西。”
“对了,现在我记起来了,就是这个名字,坎贝尔。”
包裹被递过去,珍妮弗急切地接过来。东西包得很松,当球拍从包装下露出来的时候,珍妮弗发出由衷的赞叹。
“啊,太棒了!”她惊呼道,“真是支好球拍。我一直想要一支新球拍——没有好的球拍,还真的打不出好球。”
“我也是这么觉得。”
“非常谢谢你把它带过来。”珍妮弗感激地说。
“真的没什么的。只是我得承认,我是有点害羞的。学校总是让我感到害羞,太多女孩子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坎贝尔太太让我把你的旧球拍带回去。”
她捡起珍妮弗扔在地上的那支球拍。
“你的姨妈——不——教母——说她会把球拍重新绷线的。它确实需要换一套新线了,不是吗?”
“我不觉得它还值得这么麻烦。”珍妮弗说道,并没有太留意。
她还在试着自己的新宝贝,挥来挥去,体会平衡。
“但是有支备用球拍总是好的。”她的新朋友说,“哦,天哪,”她看了一眼手表后说,“比我想的要晚多了。我得走了。”
“你有——你需要叫一辆出租车吗?我可以打电话——”
她沿着朝向门口的小路跑着离开,珍妮弗只得在她身后再次大叫:“非常感谢你!”
然后,带着炫耀的心情,她开始寻找茱莉亚。
“看!”她很夸张地挥舞着球拍。
“啊!哪儿弄来的?”
“我教母叫人送来的。吉娜姨妈。她其实不是我的姨妈,但是我一直这么叫。她非常有钱,我想可能是妈妈跟她提起我老在抱怨我的网球拍。很棒,对不对?我得记得写信谢谢她。”
“你一定得记得写信谢谢她!”茱莉亚正气凛然地说。
“好吧,你知道,人有时候就是会忘记事情嘛,即使是真的想要做这件事。看,谢斯塔。”她对着正迎面走过来的那个女孩说,“我有新球拍了,是不是很好看?”
“这一定很贵吧。”谢斯塔一边仔细审视球拍一边说,“我真希望我也能打好网球。”
“你总是撞到球上。”
“我好像从没有搞清过球要从哪儿来。”谢斯塔有些茫然地说,“回家之前我一定要在伦敦定做几条好的球裤,或者是美国冠军露丝·艾伦那样的网球裙。我觉得那样穿非常好看。说不定我两种都要。”她满怀喜悦和希望地笑着。
“除了要穿什么,谢斯塔什么东西都不想。”两个好朋友继续走着,茱莉亚轻蔑地说,“你觉得我们将来会变成那样吗?”
😚imwpweb.com专业的主题和插件生产商
“我想会的。”珍妮弗忧郁地说,“那可真是个糟糕的结局。”
两人走进了体育馆,警察已经正式撤出了这儿,珍妮弗把她的球拍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是不是很可爱?”她满怀深情地抚摸着球拍说。
“那个旧的你怎么处理了?”
“哦,她拿走了。”
“谁?”
“给我送球拍过来的那个女人。她在一个鸡尾酒会上遇到了吉娜姨妈,因为今天刚好要到这边来,吉娜姨妈就托她带给我了。吉娜姨妈还叫她把我的旧球拍带回去,她好给我重新绷线。”
“哦,是这样……”但是茱莉亚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布找你干什么?”珍妮弗问道。
“老布?哦,没什么。只是问我妈妈的地址。但是她现在也没地址,正在大巴上呢,土耳其的某个地方。珍妮弗——你听我说,你的网球拍其实并不需要重新绷线。”
“哦,需要的,茱莉亚。它松得都像块海绵了。”
“我知道。但是那其实是我的球拍。我是说,我们已经换过了。需要重新绷线的是我的球拍。你的球拍,现在在我手上的这个,已经绷过线了,你自己说的,你妈妈在你们出国之前已经把球拍的线都重新绷过了。”
“对啊,真是这样。”珍妮弗显得有点惊讶,“那好吧,我想是这个女人——不管她叫什么——我真该问下她的名字,反正我应该是太高兴了——以为那支球拍需要重新绷线了。”
“但是你说,她告诉你是你的吉娜姨妈说球拍需要重新绷线的。如果那支球拍并不需要的话,你的吉娜姨妈怎么会觉得球拍要重新绷线呢?”
“哦,这样啊——”珍妮弗有些不耐烦了,“我觉得——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呢?”
“可能是吉娜姨妈想,既然我想要一支新球拍,那应该是因为旧的那支需要重新绷线吧。总之,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是没有关系的吧,”茱莉亚慢吞吞地说,“但是我真的觉得有些奇怪,珍妮弗。这就像是——新灯换旧灯。阿拉丁的故事,你知道的。”
珍妮弗呵呵笑了起来。
“想象一下,摸摸我的旧球拍——我是说你的旧球拍啊,然后出来一个精灵!茱莉亚,如果你摩擦一盏油灯,结果真的出来一个灯神,你会找他要什么?”
“好多东西。”茱莉亚兴奋地换了口气,“一台录音机,一条德国牧羊犬——或者大丹犬,还有十万英镑,一件黑色缎面晚礼服,还有,天哪,还有很多其他东西……你想要些什么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珍妮弗说,“现在我有了这支超级好的新球拍,我也不想要别的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