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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达莱尼·李故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一只修长的手抚着一头光滑且闪着白金光泽的秀发。叶绿色的天鹅绒连衣裙完美地勾勒出她那优美的曲线。她看起来非常年轻,有一点被吓到了。
三个男人看着她,愣了一会儿。约翰逊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惊讶和赞赏。萨格登警司则无动于衷,有的只是不耐烦的神情,急着想继续进行他的工作。赫尔克里·波洛的眼神透着深深的欣赏意味,她看得出来,但他并非欣赏她的美,而是欣赏她知道如何利用她的美。她不知道波洛正在心中暗想:漂亮的模特儿,小东西。但她有一双冷酷的眼睛。
约翰逊上校想的是:这么漂亮的姑娘,乔治·李不小心点儿的话可麻烦了。他最好对别的男人留点神。
萨格登警司则在想:徒有其表、头脑空空。希望可以快点完事。
“请坐,李夫人。让我看看,你是——”
“乔治·李夫人。”
她坐了下来,脸上带着亲切而感激的笑,眼神像在说:虽然你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警察,但你并不可怕。
这个笑容成功地把波洛也感染了,在与女人有关的问题上外国人总是很容易被影响。至于萨格登警司,她根本没费心思。
她绞着双手,忧心忡忡的样子依旧美丽。
她小声说道:“这一切太可怕了。把我吓坏了。”
“好了,好了,李夫人,”约翰逊上校的口气很和蔼,但又带着点尖酸,“我知道,这是个大的打击,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只是想请你讲一下今晚发生的事。”
她叫了起来:“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呀,真的。”
上校的眼睛眯了起来,温和地说:“对,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昨天刚到这儿,乔治让我来这儿过圣诞节!我真希望我们没来。我敢说我永远无法恢复了!”
“这的确让人非常难过——是的。”
“你看,我对乔治的家庭几乎一无所知。我只见过李先生一两次,一次是在我们的婚礼上,后来还见过一次。当然,见阿尔弗雷德和莉迪亚的次数要多一些,但他们对我来说依旧相当于陌生人。”
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又摆出一副受到了惊吓的孩子似的表情。赫尔克里·波洛再一次用眼神表示对她的欣赏,并再次暗想:太会装腔作势了,这个小东西。
“是的,是的。”约翰逊上校说,“现在,你只需告诉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公公——李先生活着,是什么时候?”
“噢,这个啊,是今天下午,糟透了!”
约翰逊马上反问:“糟透了?为什么?”
“他们都很生气!”
“谁生气了?”
“噢,他们全部——除了乔治。他父亲对他没说什么,但其他所有人都有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我们到那儿的时候——他叫我们所有人都过去——他正在打电话,跟他的律师谈遗嘱的事。然后他说阿尔弗雷德看上去很阴沉,我想那是因为哈里要搬回家住。我相信这让阿尔弗雷德非常沮丧。你明白的吧,哈里做过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接着他又说了一些关于他妻子的话,她已经死了很久了,说她的脑子只有虫子那么大,戴维就跳了起来,看上去就像要杀了他父亲……噢!”她突然闭上嘴,眼神慌乱,“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约翰逊上校安慰道:“是的,的确如此,只是一种说法,仅此而已。”
“希尔达,戴维的妻子,让戴维平静了下来,然后……啊,我想就这些了。李先生说他晚上不想再见到任何人了,我们就都走了。”
“这就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他?”
“对,直到……直到……”
她发着抖。
约翰逊上校说:“好的,就这样。那案发的时候你在哪儿呢?”
“噢,让我想想,我想我在客厅里。”
“你肯定吗?”
玛格达莱尼的眼神闪了一下,垂下眼帘。
她说:“对啊!我太笨了,我去打电话了,我全弄混了。”
“你说你在打电话,是在这个房间吗?”
“对,楼上我公公的房间里有一部电话,除此以外,只有这里还有电话。”
萨格登警司问:“当时这个房间里还有别人吗?”
她瞪大了眼睛。
“噢,不,就我一个人。”
“你待在这儿时间长吗?”
“嗯,待了一会儿。晚上想接通电话都要花一些时间。”
“是一通长途电话?”
“对,打到韦斯特林厄姆。”
“明白了。”
“后来呢?”
“后来就是一声可怕的尖叫。所有人都跑了过去,但门锁着,要把它砸开。噢!真像是一场噩梦!我永远都忘不了!”
“不会的,不会的。”约翰逊上校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硬,接着说,“你知道你公公的保险箱里放着一些值钱的钻石吗?”
“不知道,这是真的吗?”她的语气明显有些激动,“是真的钻石吗?”
赫尔克里·波洛说:“价值一万英镑的钻石。”
“噢!”一声轻呼,压抑住女人贪婪的本性。
“好了,”约翰逊上校说,“我想这样就行了。我们不用再麻烦你了,李夫人。”
“哦,谢谢你。”
她站起身来,冲约翰逊和波洛微笑——那是一个满怀感激的小女孩的笑容。然后她走了出去,头扬得高高的,手心微微向外翻。
约翰逊上校冲她叫道:“能否请你通知你丈夫的弟弟戴维·李先生来这儿?”他在她走后关上门,回到桌边来。
“好了,”他说,“你们怎么想?我们发现一些问题了!注意一点:乔治·李说他听见尖叫声时正好在打电话!他妻子也说那时她在打电话!这就对不上了——完全对不上!”
他又加上一句:“你怎么想,萨格登?”
警司慢慢地答道:“我不想对一位女士无礼,但我想说,她显然很擅长从一个男人手中弄钱。不过,我不认为她会割断一个男人的喉咙,那完全不是她的风格。”
“哦,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我的老朋友。”波洛小声说。
上校转向他。
“那你呢,波洛,你怎么想?”
赫尔克里·波洛探身向前,抚平面前的记事簿,又花了点时间掸掉烛台上的灰尘,这才答道:“可以说,已故的西米恩·李先生的性格特征已清晰地浮现在我们面前,我想这正是这件案子的重要线索……就在死者的性格之中。”
萨格登警司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波洛先生。”他说,“死者的性格特征和他被谋杀究竟有什么关系?”
波洛如做梦一般呢喃道:“被害人的性格特征总会和谋杀有些关系。苔丝狄蒙娜直率、不猜忌的本性正是她的直接死因,一个稍微有些疑心的女人就会看出伊阿古的阴谋诡计,并更早地避免悲剧发生(注:出自莎士比亚的悲剧《奥赛罗》。);马拉的不爱清洁导致他最终死在浴缸里(注: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民主派革命家马拉身患严重的皮肤病,时常在家中的浴缸里办公,遇刺时也是死在浴室中。);茂丘西奥的暴躁脾气则使他丧命于剑下(注:出自莎士比亚的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
约翰逊上校捻着他的胡子。
“你究竟想说什么,波洛?”
“我想告诉你们,正是西米思·李这么一个人,引发了一些力量,而这些力量最终要了他的命。”
“那么,你认为钻石的事和他的死没有半点关系?”
波洛看着一脸困惑的约翰逊,笑了。
“亲爱的,”他说,“正因为西米恩·李拥有与众不同的性格,他才会把价值一万英镑的未经切割的钻石放在保险箱里!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做的。”
“确实没错,波洛先生。”萨格登警司说道,带着最后终于明白和他谈话的人用意何在的神情点着头,“他是一个怪人,已故的李先生。他把那些石头放在那儿,以便随时拿出来把玩,找回过去的岁月。他离不开它们,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没送去切割打磨。”
波洛用力地点点头。
“没错——非常准确。我看得出来你拥有非凡的才智,警司。”
警司对这句恭维有些将信将疑,这时约翰逊上校插话进来。
“另外,波洛,我不明白你为何那么在意——”
“啊,是的。”波洛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乔治·李夫人,她不小心说得太多了!她生动地为我们描述了最后一次家庭会议。她暗示我们,哦,那么天真无邪,阿尔弗雷德在生他父亲的气,而戴维看上去‘像要杀了他’。这两件事,我认为都是事实,但我们可以基于这些事实,重建自己的理论。西米恩·李为什么要把一家人都召集过去?为什么他们到的时候正好听见他在给律师打电话?显然,这一点不会错,他想让他们听见!那个可怜的老家伙,坐在椅子里,不能像年轻时那样纵情消遣了。于是他又为自己发明了一种娱乐活动,他喜欢玩弄人类天性中的贪婪与欲望,是的,以激发他们强烈的感情和冲动为乐!从这一点出发,我们再深入一些。在这场他设计的、激发孩子们的贪婪与冲动的游戏中,没有人会被漏掉。这样做才合乎逻辑,这是必然的,因此他一定也挖苦了乔治·李,和对其他人一样!他的妻子却非常小心地对此闭口不谈。对她,他可能也放了一两支毒箭。我想我们会查出来的,从其他人那里知道,西米恩·李对乔治·李和他妻子说了些什么——”
他突然停下不说了。门开了,戴维·李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