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老先生笑道,“真是一针见血。掌握着钱包。哈哈哈!”
两个女孩冲进吸烟室。一个姑娘脸圆圆的,长着雀斑,海风吹乱了她的黑发。另一个也长着雀斑,不过是栗色卷发。
“救人啊救人!”名叫基蒂·穆尼的女孩喊道,“我和帕姆要去救克拉珀顿上校。”
“把他从老婆那里救出来。”帕梅拉·克里根呼哧带喘地补充道。
“他就像他老婆的宠物……”
“她太讨厌了,处处管制他。”两个女孩七嘴八舌地说。
“他要么和老婆待着,要么就和那个叫亨德森的女人在一起……”
“那女人还行,就是老点……”
她们闹着跑了出去,一路上笑嚷着:“救人啊,救人……”
当天晚上,十八岁的帕姆·克里根走到赫尔克里·波洛跟前,告诉他说她们并非突发奇想,而是真的有个计划要解救克拉珀顿上校。她窃窃私语地说:“你就看着吧,波洛先生,我们要在她眼皮底下弄走他,把他带到甲板上去,在月光下散散步。”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克拉珀顿上校的声音,他在说:“就是一辆劳斯莱斯汽车的钱,但这能用一辈子。现在我的车——”
“我想是我的车,约翰。”克拉珀顿夫人尖刻地大声回答。
对这么粗暴的回答他居然没有生气,要么是他已经习惯了,要么就是——
“要么就是——”波洛沉思默想着。
“确实如此,亲爱的,是你的车。”克拉珀顿若无其事地向妻子鞠了一躬,不再说话。
“真有绅士风度,”波洛想,“但福布斯将军说克拉珀顿压根就不是一个绅士。这里面有点儿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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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让您丈夫也参加?”福布斯将军犹豫着问。
“约翰不打桥牌,”克拉珀顿夫人说,“他这人没什么情趣。”
四个人开始洗牌。
帕姆和基蒂走到克拉珀顿上校跟前,分别抓住他的一个胳膊。
“你和我们一起上甲板吧,”帕姆说,“去赏赏月。”
“约翰,别胡来,”克拉珀顿夫人说,“你会着凉的。”
“跟我们在一起是不会着凉的,”基蒂说,“我们会很热。”
他还是和她们一同走了,一路欢声笑语。
波洛注意到,克拉珀顿夫人在牌局开始叫了两草花之后,就没再叫牌。
他溜达着出门去了上层甲板。
亨德森小姐正站在栏杆边,似乎在等待什么人。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看到是他,她的情绪显然低落了不少。
他们闲聊着,过了一会儿,波洛不说话了,她问:“你在想什么?”
波洛答道:“我正在想我对英语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克拉珀顿夫人说‘约翰不打桥牌’,通常不是该说他‘不会打桥牌’吗?”
“我认为,她只是借机羞辱他一下。”埃利哑声说,“他怎么会和她结婚,真够蠢的。”
波洛在黑暗中笑了,“你不认为他们这样也可能过得不错吗?”他试探着问。
“和那样一个女人?”
波洛耸耸肩。“很多令人难以忍受的妻子都拥有忠心的丈夫。大自然这么安排真是令人费解。不过你得承认,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那位做丈夫的都不生气。”亨德森小姐正在想怎么回答波洛的话,就听到从吸烟室窗户里传出克拉珀顿夫人的声音。
“不不不,我不想再来一局了。这里太气闷了,我得上甲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晚安,”亨德森小姐对波洛说,“我要去睡觉了。”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波洛慢慢溜达到娱乐室——里面只有克拉珀顿上校和那两个女孩,没有其他人。他正在为她们表演纸牌魔术。看着他手指灵敏地洗牌、倒牌,波洛想起将军说他曾经当过音乐剧演员的事。
“你虽然不打桥牌,但看来你很喜欢玩牌。”波洛道。
“我不打桥牌是有原因的,”克拉珀顿说道,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你们这就知道为什么了。我们来玩一局。”
他飞快地发好牌,“拿起你们的牌看看,嗯,怎么样?”看到基蒂一脸迷惑不解,他笑了。他将手中的牌摊开给大家看,其他人也照做。基蒂手里的牌全部都是草花,波洛的牌是一水的红心,帕姆包揽了方块,而克拉珀顿上校则是整套黑桃。
“看到了吧?”他说道,“如果一个人能够想怎么发牌就怎么发牌,想让自己的队友或对手拿到什么牌就能让他们拿到,那他最后还是不要加入一场联谊性质的牌局。免得手气太好时,人家会说闲话。”
“噢!”基蒂惊叹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们都看着你发牌,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呀。”
“敏捷的手法能够欺骗眼睛。”波洛简洁地说。话音刚落,波洛就发现克拉铂顿脸色一变,仿佛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忘形有失分寸了。
波洛不由得一笑。原来绅士面具后面还藏着个魔术师啊。
第二天天刚亮,船就抵达了亚历山大港。
早饭过后,波洛来到甲板上,看到那两个年轻姑娘正准备上岸。此刻,她们正在和克拉珀顿上校说话。
“我们赶紧走吧,”基蒂催促着,“那个查验护照的人一会儿就要下船了。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你不会让我们自己上岸的,对吧?那太不安全了。”
“我是不放心,确实需要有人陪你们上岸,”克拉珀顿微笑着说道,“不过不知道我妻子能不能去。”
“她要不能去就太糟糕了,”帕姆说道,“不过她可以留在船上好好休息。”
克拉珀顿上校举棋不定,显然他非常想下去舒活筋骨,但又拿不定主意。他看到了波洛。
“您好,波洛先生——您上岸吗?”
“不上岸。”波洛先生答道。
“那么,我去跟艾德琳打个招呼。”克拉珀顿上校下了决心。
“我们也一起去,”帕姆冲波洛眨眨眼,“没准儿还能叫上她一起来呢。”她又煞有介事地补充说。
克拉珀顿上校对此提议似乎求之不得,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
“那就一起去吧,你们两个都去。”他愉快地说。
他们三个人沿着第二层甲板的通道向舱房走去。
波洛就住在克拉珀顿舱房的对面,出于好奇,他也跟在后面。
克拉珀顿上校敲敲舱门,显得有些紧张。
“艾德琳,亲爱的,你起床了吗?”
里面传出克拉珀顿夫人还没睡醒的声音,“噢,讨厌——怎么啦?”
“是我呀,约翰。咱们上岸玩玩好吗?”
“不去!”里面的声音不容分说地尖叫着,“我昨晚没睡好,今天得补觉。”
帕姆飞快地插了一嘴,“哎呀,克拉珀顿夫人,真是太遗憾了,要是您能和我们一起去多好啊。您真的不能去吗?”
“不能,就是不能!”克拉珀顿夫人的声音愈发尖厉。
上校拧拧门把手,没有拧动。
“干吗呀,约翰?门锁着呢!我可不想让服务员弄醒我。”
“对不起,亲爱的,实在对不起,我只是想进去拿我的旅游指南。”
“算了吧,”克拉珀顿夫人断然拒绝,“我才不会起床给你开门。走开,约翰,让我安静会儿。”
“好吧好吧,亲爱的。”上校离开门口,帕姆和基蒂紧随其后。
“我们现在就走吧,谢天谢地,你还戴着帽子。哎呀,我的上帝——你的护照不会在船舱里吧?”
“事实上,它在我兜里——”上校刚要解释。
基蒂捏捏他的手臂。“太好了,”她喊道,“万事大吉,走喽!”
波洛倚着栏杆目送他们三人。他听见身边有人轻轻抽了口气,转过身来看见是亨德森小姐,她的眼睛正盯着那三个离去的身影。
“他们上岸了。”她漠然说道。
“是的,你要上岸吗?”
他注意到她已经戴好遮阳帽,换上雅致的包和鞋,显然是要上岸。然而,她略一迟疑便摇了摇头。
“不了,”她说道,“我觉得还是留在船上好,还有好多信要写呢。”
她转身离去。
福布斯将军绕甲板运动了四十八圈,结束了上午的锻炼,这会儿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啊哈!”当他注意到上校和那两个女孩离去的身影时,喊道:“这是玩的哪一出啊!那位夫人在什么地方?”
波洛告诉他,克拉珀顿夫人不想起床,打算安安静静地补觉。
“谁信呢!”这位老军人挤了挤眼,“午餐时你就会看见她——如果那个可怜的家伙未经允许胆敢缺席午餐,她不会饶过他,等着看热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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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将军的预测没有应验,克拉珀顿夫人午饭时并没有出现。直到上校和那两个女孩四点钟返回船上,都没看到她的影子。
波洛躺在自己的舱房里,听见这位丈夫带着歉意敲着对面的舱房门。他敲了很长时间,还转动把手试着将门打开,之后,波洛听见他喊服务员。
“服务员,到这儿来,房间里没人答应,你有钥匙吗?”
波洛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出门来到过道。
消息像野火一样飞快地传遍全船。人们惊愕地听说克拉珀顿夫人死在了她的床上——被一把当地匕首穿透了心脏。在她舱房的地上发现了一串琥珀珠子。
流言满天飞,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上船卖过珠子的小贩都被找来问话!舱房抽屉里丢了一大笔钱!钱已经找到了!钱还没找到!昂贵的珠宝不见了!根本没有什么珠宝!抓到一个服务员,已经认罪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埃利·亨德森小姐拦住波洛问。
她脸色苍白,心神不定。
“亲爱的小姐,我怎么知道?”
“你当然知道。”亨德森小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