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思韦特来到施派尔和罗斯公司的办公处,请求会见奥利弗·曼德斯先生,并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不一会儿,他就被领进了一个小房间,奥利弗正坐在一张写字台边。
这位年轻人站起身来,与他握了握手。
“很高兴你来找我,先生。”他说。
他的语气却暗示着:
“我不得不这么说,但这真是太他妈没劲了。”
不过,萨特思韦特才不会轻易泄气。他坐下来,别有用心地擤擤鼻子,从手帕后瞥向对方,说:
“看到早上的新闻了吗?”
“你是说金融方面的新情况?嗯,美元——”
“不是美元,”萨特思韦特说,“是死亡事件。鲁茅斯开棺验尸的结果。巴宾顿是被尼古丁毒死的。”
“哦,那个,是的,我看见了。咱们干劲十足的蛋蛋会满意的。她一直坚称那是场谋杀。”
“但你对它没兴趣?”
“我的品位没那么粗俗。毕竟,凶杀案嘛——”他耸耸肩,“太暴力,也毫无美感可言。”
“并不总是毫无美感。”萨特思韦特说。
“不是吗?嗯,可能吧。”
“取决于谁是凶手,对吧。比如说,我敢肯定,如果是你,凶案一定会精巧布局,充满艺术性。”
“过奖了。”奥利弗拉长声调说。
“不过,坦白说,亲爱的孩子,我对你伪造的那场意外评价不高。就我所知,警方的评价也不高。”
屋里的空气凝滞了一下,接着一支笔掉到地上,打破了宁静。
奥利弗说:
“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你的话。”
“你在梅尔福特庄园的那场拙劣表演。我很想知道你那样做的原因。”
又是一阵沉默,接着奥利弗开口说:
“你是说警方……怀疑?”
萨特思韦特点点头。
“看起来有点可疑,你觉得呢?”他语调轻快,“不过,也许你有个非常合理的原因。”
“我是有原因的。”奥利弗慢吞吞地说,“至于合不合常理,我说不好。”
“可以让我来判断吗?”
二人顿了顿,然后奥利弗说:
“我到那里……之所以用那种方式……都是按照巴塞洛缪爵士的提议。”
“什么?”萨特思韦特非常震惊。
“有点奇怪,对吧?但事实如此。我收到他寄来的一封信,提议我假装出了意外,顺理成章地留宿。他说自己不能将原因写在信里,但是一有机会他就会向我解释。”
“他解释了吗?”
“他没有……我刚好在晚餐前抵达庄园,没有机会与他独处。晚餐的最后,他……他死了。”
imwpweb.c😚om更专业的主题插件生产商家
奥利弗一扫之前疲惫的样子,一双深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萨特思韦特,仿佛在仔细观察对方听到这席话的反应。
“这封信还在你手上吗?”
“没有,我撕掉了。”
. ?
“没有。这听起来……嗯,好像我自己编的似的。”
“确实像编的。”
萨特思韦特摇摇头。巴塞洛缪·斯特里兰奇真的写过这样一封信吗?这不符合他一向的行事风格。这件事有种戏剧化的夸张风格,完全不像医生平时朴素愉悦的性格。
他抬头看向小伙子。奥利弗还在看着他。萨特思韦特心想:“他在观察我是不是能接受这个说法。”
他说:“巴塞洛缪爵士完全没有对自己的请求给出任何解释吗?”
“一点没有。”
“不可思议。”
奥利弗没有说话。
“然而,你却也听从了他的建议?”
奥利弗再次稍稍显出了疲态。
“没错,当时看来,这似乎能让我从庸碌疲惫的生活中稍作解脱,喘口气。必须承认,我也很好奇。”
“还有别的情况吗?”萨特思韦特问道。
“先生,你是什么意思,‘别的情况’?”
萨特思韦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凭着模糊的直觉提出问题。
“我是说,”他说,“还有什么其他想告诉我的吗?有没有什么对你不利的情况?”
小伙子顿了顿,耸耸肩。
“我想应该坦白一下。那个女人不太可能守住秘密。”
萨特思韦特疑惑地看着他。
“凶案发生后的那天早上,我跟叫安东尼·阿姆斯特朗的那个女人聊天。聊到一半,我掏出自己的小笔记本,里面掉出来一样东西。她捡起来递给了我。”
“这个东西是?”
“很不走运,她还给我之前,瞟了它一眼。是一张剪报,关于尼古丁的——它的毒性如何致命之类的内容。”
“你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呢?”
“我没有。我应该是以前把这张剪报放进钱包的,但我记不起来了。有点奇怪,是吧?”
萨特思韦特心想:“单薄得要命。”
“我想,”奥利弗·曼德斯继续道,“她跟警方说了吧?”
萨特思韦特摇摇头。
“应该没有。我认为她是个……嗯,不爱与人交流的女人。她是个素材收集者。”
奥利弗·曼德斯突然探身过来。
“我是无辜的,先生,清清白白。”
“我并没有说你犯了罪。”萨特思韦特温和地说。
“但有人……一定有人犯了罪。有人引导警方将视线转向我。”
萨特思韦特摇摇头。
“不,没有。”
“那你今天为什么过来呢?”
“一方面,我的……呃……现场调查引导我来到这里。”萨特思韦特有些傲慢地说,“另一方面,我的……一位朋友建议我过来。”
“哪个朋友?”
“赫尔克里·波洛。”
“那个男人!”奥利弗脱口而出,“他回到英格兰了吗?”
“是的。”
“他为什么回来?”
萨特思韦特站起身来。
“一只猎犬为何要追踪猎物?”他反问道。
他对自己的反驳非常满意,然后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