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威尔布拉汉新月街行驶,向右转上了奥尔巴尼路,然后再向右转,走到了威尔布拉汉新月街的另一半。
“就这么简单。”哈卡斯特说。
“一旦你知道。”柯林说。
“61号确实是在黑姆太太家的后面,但是它的一角又与19号相连,这真是太好了。这将让你有机会看看你的布兰德先生。没有外界帮助的,顺便说一下。”
“所以那是一个美丽的理论。”车停了,两位男士下车。
“嗯,嗯,”柯林说,“看这些花园!”
这一片小小的花园,堪称城郊风景的完美典范。有由天竺葵和南非半边莲构成的花圃;有长得很茂盛,叶子肥厚鲜嫩的秋海棠;花园中还陈列着可爱的装饰物——青蛙、伞菌,还有滑稽的侏儒雕像和小精灵。
“我确信布兰德先生一定是位和善的有钱人,”柯林说着打了一个冷战,“否则他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不一般的念头。”当哈卡斯特按门铃时,他又说,“你觉得早晨的这个时间他会在家吗?”
“我打过电话了,”哈卡斯特解释道,“问过他是否有空。”
就在这时,一辆时髦的小型旅行面包车开过来,转弯进了车库,显然这辆车是刚买的。乔塞亚·布兰德先生走下车,关好车门,然后朝他们走来。他是一个身材中等、秃顶的男人,有一双蓝色的小眼睛。看起来热情友好。
“哈卡斯特探长吗?快请进。”他领我们进了客厅。房间的陈设显示出了主人的富有。房间里点缀着昂贵且华丽的灯饰,摆着一个法兰西第一帝国时代流行的写字台、一个闪闪发光的镀金壁炉架装饰品、一个镶嵌细工的橱柜,还有一个插满鲜花的花瓶摆放在窗台上。所有的椅子都是现代流行的式样,而且都带有华丽的软垫。
“请坐,”布兰德先生热情地说,“吸烟吗?或者你工作的时候是不吸烟的?”
“不,谢谢。”哈卡斯特说。
“也不喝点酒吗?”布兰德先生说,“嗯,好吧,我敢说这样对我们俩都好。现在说说有什么事吧?我想是关于19号发生的事吧?我们的花园有一角是相连的,但是我们看不到彼此,除非是通过楼上的窗户向外看。这看起来是一件离奇的事——至少从今天早晨我读的本地报纸来看是这样。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因为这是一个获得真实消息的好机会。对于漫天的流言蜚语你们根本没有办法。这使我的妻子很焦虑,她认为有一个凶手正逍遥法外。问题是如今他们怎么会让这些疯狂的人走出精神病院。是因获得假释送他们回家还是其他的什么理由。然后他们在其他人身上作恶,又被送回去关着。说起那些谣言!我的意思是指,我们的清洁工、送奶工还有报童私下议论的内容。你们会吃惊的。有人说他是被金属线勒死的,有人说他是被刀子捅死的,还有人说他是被短棍打死的。但不管怎么说,被害者是个男人吧?我的意思是说,不是那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被杀害了吧?报纸上报道说是一个无名男人。”
布兰德先生终于停了下来。
哈卡斯特微笑着,用不以为意的语气说,
“嗯,关于无名一说,他留了一张名片在他的口袋里,上面有一个地址。”
“看来这个故事又多了爆料的信息。”布兰德说,“但是你知道人就是这样。我不知道是谁编造了这些事。”
“既然现在谈到了受害人,”哈卡斯特说,“也许你想看看这个。”
他再一次拿出了警方拍的照片。
“这就是他,对吗?”布兰德说,“他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普通人啊,不是吗?就像你我一样普通。我想我不必再问他是否因为什么特别的事被谋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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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谈这个还早。”哈卡斯特说,“我想知道的是,布兰德先生,你曾经见过这个男人吗?”
布兰德摇了摇头。
“我确信我没有。我很擅长记住人们的面孔。”
“他没有因某种特别的原因拜访过你——推销保险或者真空吸尘器、洗衣机诸如此类的东西?”
“没有,没有。确定没有。”
“我们也许应该问问你的夫人,”哈卡斯特说,“毕竟,如果他登门拜访,你的夫人会看到他。”
“是的,没错。我不知道,尽管……瓦莱丽的身体不是很好,你知道的。我不想让她感到难过。我的意思是,嗯,是指这张他被谋杀时的照片,你觉得呢?”
“是的,”哈卡斯特说,“确实是这样。但不管怎样,这并不是一张会令人感觉不快的照片。”
“你们正在谈论我吗,乔塞亚?”
通往隔壁房间的一扇门被推开,一位中年妇人走进来。哈卡斯特认为她一直都在隔壁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呃,你来了,亲爱的,”布兰德说,“我以为你正在打盹儿呢。这是我夫人,哈卡斯特探长。”
“那个可怕的谋杀,”布兰德太太喃喃低语,“我一想到它就会浑身颤抖。”
她轻轻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
“抬起你的脚,亲爱的。”布兰德说。
布兰德太太照着做了。她是一个有着沙色头发的女人,说话有气无力,脸色苍白,看起来似乎挺享受她现在生病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她让哈卡斯特探长想起了某个人。他努力回想那个人是谁,但没有想起来。那微弱而哀愁的嗓音继续着:
“我的身体状况不好,哈卡斯特探长,所以我的丈夫自然会让我回避一些会令我惊恐或担忧的事。我很敏感。你们正在谈论一张照片,我想,是关于那个被谋杀的男人。哦,天啊,这听起来多么可怕啊!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承受去看看它!”
“其实很想看吧。”哈卡斯特心里暗自思忖着。
他带着稍许恶意地说:
“其实我最好不请你看那张照片,布兰德太太。我仅仅是觉得你也许能帮助我们,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曾经上门拜访过你。”
“我必须尽我的义务,对吗?”布兰德太太说着,露出了甜蜜而勇敢的微笑。她伸出了手。
“瓦莱丽,你有没有想过这会让你不安?”
“别那么愚蠢,乔塞亚。我当然要看。”
她是带着强烈的好奇心看这张照片的,探长也是这么想的,然而他大失所望。
“他看起来,真的,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死了,”她说,“完全不像被谋杀了。他是,他不是被勒死的吗?”
“他是被刀子捅死的。”探长说。
布兰德太太闭上了眼睛,颤抖着。
“哦,天啊,”她说,“多么可怕。”
“你见过他吗,布兰德太太?”
“没有,”布兰德太太显得很勉强。“没有,没见过。他是那种上门推销东西的人吗?”
“他似乎是一名保险代理。”探长认真地说。
“噢,我明白了。没有,这种人从来没有出现过,我确信。你也不记得我提起过这类事,对吗,乔塞亚?”
“一点儿也没有。”布兰德先生说。
“他和佩玛繻小姐有什么关系吗?”布兰德太太问。
“没有,”探长回答,“她完全不认识他。”
“真是奇怪。”布兰德太太说。
“你认识佩玛繻小姐?”
“是的,我的意思是,因为我们是邻居,当然认识。她曾为打理花园,请我的丈夫给过她一些建议。”
“我猜你是一个很不错的花匠?”探长说。
“算不上,算不上,”布兰德不以为然地说,“没有时间,你知道的。当然,就是懂一些皮毛而已。但是我有一个很好的伙计一星期来两次。他照看花园中的植物,除草接枝,并让它保持干净整洁。我可以说我的花园是这一带最好的,但我不是一个真正的花匠,我的邻居才是。”
“赖姆塞太太吗?”哈卡斯特惊讶地问。
“不是,不是,是63号那边的麦克诺顿先生。他只为花园而活。他整天都待在花园里,疯狂地给花草上堆肥。在堆肥的问题上,他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家伙,但是我想这不是你想谈论的吧。”
“也不见得。”探长说,“我只是想知道是否有人,你或者你的夫人,比如,昨天正好待在花园里。毕竟,就如你所说,你们正好挨着19号,也许你有机会可以看见昨天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听到什么。”
“中午,是这个时间吗?我是说谋杀是在这个时间发生的吧?”
“大概的时间是在一点到三点之间。”
布兰德摇了摇头。“那个时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在这里,瓦莱丽也是。我们正在一起吃午餐,我们的餐厅窗户朝着马路,我们看不见花园里发生的任何事。”
“你们是什么时候用的餐?”
“大约一点。有时会是一点半。”
“饭后你们就没有再去过花园吗?”
布兰德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说,“我夫人午饭后通常都是上楼休息,如果没有很多事要做的话。我会在那边的椅子上小睡一会儿。我必须在,嗯,我想是三点差一刻的时间出门。但很不巧,我没有再去花园。”
“噢,好吧,”哈卡斯特说着,叹了口气。“每个人我们都要去问一问。”
“当然,当然。真希望我能多帮一点忙。”
“这房子真不错,”探长说,“恐怕花了不少钱吧。”
布兰德快活地笑着。
“嗯,我们喜欢所有美好的事物。我的夫人很有品位。一年前我们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我的夫人从她的叔叔那里继承了一笔财产。她有二十五年没有见过他了。令人大吃一惊吧!这确实对我们影响不小,让我们可以过得更好,我们正计划在今年来一次巡游。去像希腊这样的国家,我认为它们是历史悠久的国度。有许多学者在演讲中都提起过。嗯,当然,我是一个白手起家的男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研究这些事,但是我很感兴趣。那个发现了特洛伊古城的家伙,据说是一个杂货商,多么富有传奇色彩。坦白地说,我喜欢去外国,不是像平常那样去旅行,只是偶尔在巴黎过一个周末,就足够了。我有时会想变卖这里的财产,然后去西班牙或葡萄牙,甚至是西印度群岛生活,当然就是想想而已。许多人都是这么做的,可以省下不少所得税,但是我太太并不喜欢这个主意。”
“我也喜欢旅行,但是我不想生活在英国之外的地方。”布兰德太太说,“我们所有的朋友都在这里。我的姐姐住在这里,很多人都认识我们。如果我们去了国外,会很陌生。还有,我们在这里有很好的医生,他很了解我的健康状况。我一点都不想找一位外国医生,我对那些人没有信心。”
“等着瞧吧,”布兰德先生兴高采烈地说,“当我们去旅行时,你就会爱上希腊的。”
布兰德太太看起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想,船上得有一位合适的英国医生。”她表示怀疑。
“当然会有。”她的丈夫说。
他送哈卡斯特和柯林来到大门口,再次表示由于没有帮到他们,他有多么遗憾。
“好了,”哈卡斯特说,“你怎么看他?”
“我不会让他给我盖房子。”柯林说,“一个不诚实的小建筑商不是我们要在意的人。我们要找的是一个有奉献精神的人。对于你接手的这起谋杀案,进展总是不顺利。现在如果布兰德为了继承她的钱财而给他的妻子下了砒霜,或者把她一把推进了爱琴海,然后娶了一个高雅的金发——”
“等这件事真发生时,我们自会处理。”哈卡斯特探长说,“现在,我们还要继续这起谋杀案的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