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在河边,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旁边亮起路灯的桥。约十平方米的套房内只有两条毛毯和一张小桌子,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神乐吃完了便利商店买的晚餐,用笔记本电脑查了有关自己的消息,但完全没有任何有关蓼科兄妹命案的报道。他黑入了警察厅的系统,结果也一样。
神乐躺在地板上,仰望着天花板,回想着和白鸟里沙的对话。
“猫跳”到底是什么?
有好几个匪夷所思的问题。首先,为什么蓼科兄妹向神乐他们隐瞒了DNA侦查系统尚未完成这件事。整个系统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完成到目前的状态,之后,蓼科耕作好几次断言“系统很完美,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难道系统有他们也没有发现的缺失吗?既然这样,在他们发现时,为什么没有告诉神乐他们?
假设“猫跳”是为了改善系统的缺失而开发的程序,为什么没有交给神乐?有必要“保管在安全的地方”吗?
想到这里,神乐的脑海中闪过一件事。他坐了起来。
他想起了案发之前和蓼科耕作的对话。蓼科耕作问他,系统的情况怎么样。神乐回答说很顺畅时,蓼科耕作再度确认,真的很顺畅吗,而且还聊到了NF13。
没错。蓼科耕作当时想要告诉神乐系统的缺失和“猫跳”的事。
–
想到这里时,对讲机的门铃响了。
神乐吓了一跳,注视着玄关的门。这时,门铃再度响起。
他蹑手蹑脚地慢慢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从猫眼向外窥视,避免发出任何声音。下一刻,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因为他看到铃兰面带笑容地站在门外。
他目瞪口呆地打开门锁,把门打开。
铃兰笑着微微偏着头说:“你好。”
“你怎么……”
“什么?”她一边问,一边走过神乐的身旁,走进了房间。
“这次住在这样的房间啊。虽然有点儿小,但如果只是简单过日子,这种环境反而比较好。”她站在窗边,低头看着窗外,“哇,可以看到河流,那座桥好漂亮。”
神乐瞪着她的背影。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铃兰继续看着窗外。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又要问这个?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神乐走向她,抓住她的肩膀,硬是让她转过身。
“你说是心电感应?难道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话?”
“好痛……”
她痛苦地把脸皱成一团,神乐松开了手。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你不要糊弄我。”
“我没有糊弄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铃兰露出悲伤的眼神,神乐忍不住动摇起来。她看起来的确不像在说谎,但是,他也不可能轻易相信所谓的心电感应。
“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上次不是也说过了吗?我是隆的女朋友,所以可以感应到他的波长。虽然你自己好像没有察觉,但其实你身上有隆的气息。”
神乐摇着头,注视着她的脸。
“不好意思,我无法相信。”
“那你认为是为什么?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这里?如果你凡事都要用逻辑说明才能够接受,那你可以推理一下啊。”她抬眼看着神乐,她的眼神很锐利。
“只有白鸟知道这里,如果你和她是一起的,就可以消除疑问了。”
“白鸟?那是谁啊?我不认识这个人。”铃兰冷冷地说,她的态度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
心电感应、隆的波长——真的有这种事吗?
神乐陷入了思考,铃兰问:“我可以坐下吗?”
“好啊。”他回答。
铃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靠在墙上。神乐靠在对面的墙上坐了下来,和她面对面。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铃兰抬起头,稍微放松了嘴角。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来看隆,我想见他。”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想法一致。我也和你一样,有事要找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但他不现身。他让我背负杀人的嫌疑,自己却躲在壳中不现身。反转剂也没有效果,到底该怎么办?我真的一筹莫展。”神乐看着她的脸一口气说完后,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是把气出在你头上。”
“他让你背负杀人的嫌疑……他也是无辜的,他根本没有杀人。”
“你凭什么断言?你说,那天你看到他睡着之后,离开了房间,但他可能是假睡。”
“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谁知道呢?我和你不一样,我并不相信他,也没有理由相信他。”说到这里,神乐想起一件事,“上次见到你时,我曾经问你,你是如何躲过监视器去脑神经科病房五楼的那个房间和隆见面的。你回答说,摄影机只能从光学的角度捕捉事物,要骗过机器很简单,还记得吗?”
“我记得。”
“当时我并不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之后才查明,有一种装置,可以在监视器屏幕中播放假的影像。在蓼科兄妹房间所在的七楼和你与隆见面的五楼都有这个装置,那是隆干的吗?”
铃兰松开了抱着膝盖的手,把两腿伸直。
“即使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吧?”
“那到底是谁干的?”
铃兰垂下眼帘,终于放弃似的微微点头。
“是啊,是隆干的,让我可以自由地和他见面。因为那栋建筑物禁止外人进入。”
“你终于愿意说实话了吗?既然这样,希望你全都告诉我。五楼的装置用这种浪漫的理由或许说得过去,但无法解释为什么在七楼也安装了相同的装置。凶手利用这个装置,躲过警卫的监视,杀害了蓼科兄妹。凶手是知道这个装置的人,也就是隆。”
“不是,他不会做这种事。”铃兰猛然站了起来,低头看着神乐,“拜托你不要怀疑他,请你相信他,他可是你的分身。”
“他才不是分身,而是病巢。”
“病巢……”铃兰皱着眉头。
“是寄居在这里的病巢。”神乐指着自己的脑袋,“总有一天,我要把他赶出去,但在此之前,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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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缓缓摇着头,然后转身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里?”
她停下了脚步。
“今晚我要回去了,即使和你在一起,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神乐立刻站了起来。
“那可不行,话还没有说完呢。”他抓住铃兰的双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要隐瞒,赶快从实招来。”
“放开我。你为什么一下子就这么粗暴?”她抬头看着他,双眼充血,眼泪快要流出来了,“如果你再动粗,我就要大叫了。如果大吵大闹,警方上门的话,你会很伤脑筋吧?”
神乐把双手缩了回来。
“我并不是想弄痛你,只是想知道真相。”
“我说的都是实话,完全没有隐瞒。”
“那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隆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猫跳’这个字眼?”
铃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睫毛眨了几下。
“我不知道。”
“真的吗?‘猫跳’是一个程序,是蓼科早树写的程序,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到。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
铃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像是怜悯的表情。
“神乐,你对我们一无所知。我和隆之间不会聊这种事。我上次不是说了吗?他只是画画,我只是看着他画画,我们只聊他脑袋里的世界,在那个世界,根本没有程序那种东西。”
神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肩膀垂了下来。
“好吧,我知道了,你走吧。”
铃兰穿好鞋子,打开了门,但又回头叫了一声:“神乐,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上忙。我以后不可以再来看你了吗?”
“并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见到隆。”
“这样也没关系。我想和你在一起,因为可以感觉到隆的存在。”
神乐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随时都欢迎。”
“谢谢,那就改天见。”
“嗯。”神乐回答。铃兰放心地露出微笑,走出了房间。
神乐锁好了门,感到很奇妙。虽然完全不知道她是谁,自己却不会怀疑她,有时候甚至还会相信她。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屏幕,是白鸟里沙打来的。
“公寓还住得习惯吗?”白鸟里沙劈头问道。
“没有问题。有一件事想要确认一下,除了你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吧?”
“当然啊,我甚至没有告诉上面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他不认为白鸟里沙在说谎,这代表铃兰果真是靠心电感应找到这里的吗?
“我去见了水上教授,他说反转剂有可能无效,而原因很可能在于你本身,你的潜意识抑制了隆现身。”
“我的潜意识吗?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这就不知道了,我并没有告诉教授我和你保持联络,所以只能问到这里。”
“怎样才能解除这种状况?”
“只有催眠疗法能够把隆叫出来。”
神乐听着电话,摇了摇头。
“我只有被警察逮捕,才能去接受催眠疗法。如果能够顺利把隆叫出来也就罢了,但万一不行的话怎么办?”
“我知道,我也认为催眠疗法的风险太大了。而且,目前还需要你做其他事。”
“去找‘猫跳’吗?但目前完全没有任何线索。”
“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上个月,蓼科兄妹离开医院三天,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我知道,他们去参加在釜山召开的数学研讨会。虽然不是什么大型的会议,之前他们也都缺席,但蓼科早树说这次想要去参加……”
“他们没有去参加。”白鸟里沙打断了他的话。
“啊?”
“蓼科兄妹并没有去参加会议。”
“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因为我想到他们兄妹可能在那次会议上告诉了别人‘猫跳’的事,所以调查了出席者,发现他们并没有参加。”
“他们假装去参加会议,结果去了其他地方吗?”
“应该是这样,所以我再问你,是否知道什么线索。”白鸟里沙的声音中带着焦躁。
神乐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几个想法,他深呼吸后说:“我知道了,虽然目前无法立刻回答你,但我会想一想,一有结果,就会马上联络你。”
“拜托了,我只能靠你了。”
“你不要给我这么大的压力。”
神乐挂上电话后,忍不住点着头。
一定是那里。蓼科兄妹一定是偷偷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