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傲然道:“我是羽青帝的弟子,也是他转世之躯。你不是要找他比试吗?只管来找我便是!”
晏紫苏花容失色,低声嗔道:“呆子,你疯了吗?你的伤病未好,哪里是这疯子的对手?”但心下却是了然分明,蚩尤的强牛脾气一旦发作,千匹马也拉他不回了。
夸父瞪眼道:“羽卓丞转世?此话当真?”
木族群雄纷纷叫骂道:“烂木奶奶的,臭小子竟敢冒充羽青帝转世,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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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清丽绝世的白衣女子骑乘雪鹫,飘然出尘,正是姑射仙子!木族众人骇然失声道:“圣女仙子!”纷纷放低弓箭,肃然行礼。
事已至此,拓拔野也不必再伪装,伸手撕下假面,哈哈长笑道:“不错,由木族圣女亲口证明的青帝转世,还会有假吗?”
木族群雄又是一阵哗然,心中大奇:“圣女怎会与这两个小子混在一处?”
奢比等人又惊又怒,纷纷行礼道:“不知仙子芳驾亲临,冒失之处,还请恕罪。”姑射仙子此时虽然还未恢复记忆,但对自己的身份却已不再怀疑,当下微微点头,道:“夸父前辈是本族奇人,蚩尤公子是青帝转世,你们都别难为他们了。”木族群雄纷纷恭声领命。
黑公沙厉声道:“姑射仙子,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这疯猴子杀了烛公子、抢走苗刀,大闹昆仑山,显是妄图在三族之间滋事生隙。你却对他百般袒护,意欲何为?拓拔小子与蚩尤小子乃是水木两族的共同仇敌,你与他们厮混一处,偏袒庇佑,又是什么意思?”
他疾言厉色,咄咄逼人,竟丝毫不将木族圣女放在眼里。木族群雄虽对水族有所忌惮,但对圣女则奉若神明,闻言亦不禁大怒,纷纷喝道:“烂木奶奶的,老山羊怪,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叫嚷声中拔刀弯弓,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一时之间,数千群雄乱作一团,金族侦兵夹在其中,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大为尴尬。
夸父东张西望,大感有趣,拍手笑道:“要打架了吗?好玩好玩!”
众人闻言一凛:“是了,我们今日是为了捉拿这厮来的,岂能自相残杀?”当下怒目相视,缓缓放下兵刃。
黑公沙哼了一声道:“姑射仙子,今日我们奉真神之命缉拿杀害烛公子的凶手,难道你要袒护这厮,让我们空手而回吗?”
拓拔野笑道:“谁说夸父前辈是凶手了?等来龙去脉查得一清二楚了,阁下再下结论吧!”众水妖大怒,纷纷乱叫。
姑射仙子淡淡道:“拓拔公子说的不错,夸父前辈是不是凶手,尚无定论;倘若他当真是,我又怎敢庇护?”
黑公沙冷笑道:“倘若他不是凶手,苗刀又怎会在他手中?”众水妖纷纷附和。一时喧声鼎沸,又吵作一团。夸父却似眼前之事与他殊无关系一般,哈哈大笑,拍手连称有趣。
晏紫苏心中一动,传音道:“呆子,我有一个法子,能让你轻轻松松得回苗刀,脱离此地;又能赢了这疯猴子,为羽青帝出气;还能查明烛小妖横死的真相。一箭三雕,你想不想听?”
蚩尤一愣,知她诡计多端,哼了一声道:“又是什么卑鄙狡计……”
晏紫苏脸色一沉,冷笑道:“是了,我卑鄙。你是磊落汉子,只管光明正大地被这疯子打死好了!瞧瞧这雪山高原,有没有野狗秃鹫为你收尸。”
蚩尤见她娇嗔,心中反倒软了下来,冷冷道:“且说出来听听。”晏紫苏花唇翕动,传音说了片刻,蚩尤紧蹙的眉头徐徐舒展开来,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却听众水妖叫道:“疯猴子,识相的就乖乖招供,说出你是怎么拿到这苗刀的?”
夸父哈哈笑道:“奇哉怪也,苗刀是羽卓丞那臭蘑菇的宝贝,我怎么得到的,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呸!偏不告诉你们!哈哈,空欢喜,气死你!”
蚩尤大声道:“疯猴子,我是羽青帝转世,这苗刀是羽青帝亲手传了给我的。你快将这苗刀还给我,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苗刀你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夸父眼珠滴溜溜乱转,叫道:“是了!你是臭蘑菇转世,我要和你重新比试!”
蚩尤嘿然冷笑道:“就怕你没胆和我比呢!像你这等手下败将,和我比一百次,必定输上一百次。”夸父大怒,哇哇乱叫。蚩尤又道:“疯猴子,你要是有胆子,就把苗刀还给我,在这些人面前,和我堂堂正正地比试比试。”
夸父气得青筋暴起,跳踉叫道:“烂木奶奶的,臭小子,你当我怕你吗?”右臂一甩,“呼”地一声,将苗刀抛出。木族众人哄然惊叫声中,蚩尤大喜,轻松抄臂,将苗刀紧紧抓在手里。苗刀嗡然长吟,青铜刀锋登时亮起一道眩目的绿芒,倏然化为一条碧绿光线,没入蚩尤手臂经脉之中;刀手相连,浑然一体。
苗刀失而复得,欣喜欲狂,蚩尤忍不住昂首狂呼,浑身陡然闪起耀眼碧光;翠绿刀芒破锋而出,吞吐不已。
木族众人失声道:“太乙木真!”先前姑射仙子说他是青帝转世,众人原还将信将疑,但此刻无不凛然相信。奢比惊怒骇惧,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夸父精神大振,也纵声狂呼,雷霆怒吼浩瀚汹汹,瞬息将蚩尤的呼号声压过,声浪所及,流沙河巨浪狂舞,草木倾摇断折,远处雪山顶颠忽地剧震,轰隆巨响,滚滚雪崩倾泻而下。鸟兽慑服,众人面色煞白,纷纷塞住双耳。
夸父大为得意,止住吼声,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快认输吧!”
蚩尤哈哈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嗓门大就了不起吗?这么说来,东海夔牛岂不是天下第一?”
夸父瞪眼道:“那你想比什么?”
蚩尤道:“七百年前,你是逐日输给羽青帝的。今日你要是不怕丢脸,就和蚩尤再比试逐日吧!”
夸父不怒反笑,捧腹道:“臭小子,我奔跑起来比天上的飞鸟还快,你想和我赛跑逐日,那不是自讨苦吃?哈哈,臭蘑菇,大傻瓜!”拓拔野与姑射仙子在一旁听得迷惑不解,不知蚩尤意欲何为,但见他胸有成竹,遂定下心来,静观其变。
夸父狂笑半晌,揉着肚子喘气道:“好玩好玩!咱们就比逐日好了。不过你小子可不许耍赖!”
蚩尤嘿然道:“就怕你输了翻睑不认帐呢!”
夸父怒道:“烂木奶奶的,我会输给你这小子?”
蚩尤冷笑道:“倘若输了呢?”
夸父胀红了脸,连呸了几声道:“要是输给你这臭蘑菇,我任凭你处置。”
蚩尤哈哈大笑道:“诸位都听清了?疯猴子,若是你输了,你就将如何得到苗刀之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那个猪公子狗公子是不是你杀的,也老老实实地告诉大家!”众人一凛,侧耳倾听。
夸父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到底开始了没有?”
蚩尤嘿然道:“这里人太多,咱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始比试。疯猴子,有本事追上我再说吧!”苗刀突然青芒怒放,嗷嗷怪叫声中,七道红光冲天飞舞。
蚩尤叫道:“乌贼,走吧!”抱着晏紫苏御风电冲,稳稳地跃上一只太阳乌的鸟背;太阳乌欢呜声中,破云而去。
拓拔野哈哈长笑,拉着愕然不解的姑射仙子一齐跃上太阳乌,与蚩尤一道朝西北疾掠。
夸父哈哈大笑道:“好玩好玩!我来追你们喽!”纵身飞掠,瞬息之间便奔出数百丈之外,紧随七只太阳乌,朝着西北面巍峨连绵的雪山冲去。
猝不及防,五人转眼间已经冲出重围。奢比大怒,喝道:“这两个奸贼使诈绑架圣女,抢走长生刀,莫让他们跑了!”
众人如梦初醒,齐呼上当,大叫道:“抓住他们!”漫漫飞骑如黑云涌动,鸟鸣如雷,轰然穿掠。流沙河两岸的猛兽骑兵亦松缰扬鞭,大呼小叫,齐头并进。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拓拔野四人骑鸟高飞,回头望去,三族数千侦兵已被远远地抛在后头,但那夸父却依旧在万丈高空之下的碧绿草甸上狂奔紧随,殊无疲惫之态。四人骇然,方知当年他逐日传闻并非虚假。
拓拔野叹道:“这位夸父前辈虽然呆头呆脑,疯疯癫癫,但真气之强,奔跑之快,果然是匪夷所思。鱿鱼,你要与他赛跑追日,只怕没什么胜望。”
晏紫苏嫣然道:“不可力敌,难道还不能智取吗?要想赢这呆呆傻傻的疯猴子,可没有拓拔太子想得那般困难。”当下笑吟吟地将她的计划说了出来。
原来晏紫苏定下的乃是偷梁换柱,瞒天过海之计。
在与夸父正式开始逐日比赛之时,先故意选择一条“之”字形的曲折路线,分段进行比试。而拓拔野与姑射仙子则乔化成蚩尤与晏紫苏的模样,等到蚩尤与夸父开始比试后,直接取捷径飞往下一个转捩点;任夸父再快,也不可能在多绕了一大圈的情况下,抢在拓拔野两人之前到达。
同理,当夸父与拓拔野奔往下一个转捩点时,蚩尤与晏紫苏迳直再飞往下一个转捩点,在那里等候夸父;如此徊圈反覆,任凭夸父跑得多快,他们总能抢在他的前头。而以晏紫苏的易容变化之术,夸父决计辨认不出两对“蚩尤”与“晏紫苏”的区别。
拓拔野听得忍俊不禁,哈哈笑道:“此计大妙!夸父前辈就算长了四条腿,那也是非输不可了。”
蚩尤尴尬道:“只不过……这法子设套使诈,未免有些胜之不武。”晏紫苏冷笑道:“那疯猴子当年与羽青帝打了三昼夜,尚且分不出胜负,跑起来比你飞得还要快,若不取巧,你以为你可以胜得了他吗?若不取巧,你能让他心服口服!将苗刀还给你吗?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说出如何得到苗刀的吗?”蚩尤被她说得气结,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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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微笑道:“晏姑娘说的不错,兵不厌诈!以当日羽青帝和白帝的神威,尚不能让夸父前辈心服口服;今日若不用巧计,只怕他还要纠缠不休。况且他若不说出如何得到苗刀,水木金三族只怕永远不会放过他。我们对他并无恶意,就当与他开个玩笑吧!”望了一眼姑射仙子,笑道:“咱们原本便要去方山禺渊,顺路与夸父前辈这般比试赛跑,倒也有趣。”众人童心大起,无不莞尔。
当下晏紫苏施展妙手,将拓拔野与姑射仙子乔化成自己与蚩尤的模样,四人对照,犹如临水观镜,哈哈大笑。
姑射仙子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她素来修心忍性,微波不惊,但与拓拔野等人同行以来,解颐开怀,心中也欢悦了许多。
拓拔野运转记事珠,遍查“大荒经”,选了一条去往方山禺渊的曲折道路,将一路转折的地点详细告诉蚩尤、晏紫苏。蚩尤二人将这些地点与方位背得烂熟于胸,又向拓拔野要了一支“相思犀角”,以便随时联系。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四人告别。蚩尤与晏紫苏驱鸟下飞,在雪山脚下的冰河边等候夸父。拓拔野与姑射仙子则骑乘太阳乌,迳直飞往预定赛程的下一个转捩点——雁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