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巡虽然因为急事不得不回家,可终究是担心杨逦,一转身又去了上海,找朋友到处活动。可他打听到的情况与戴娇凤打听到的差不多,案件特殊,下面人没敢越过专人乱出主意。
杨巡自己判断也是这么回事,一件涉及李力那种人的案子,如果不是特殊,估计早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此他才为杨逦分外担心。至此他只好期待梁思申对他的承诺。可他又不便多催,显得他多不信任人似的,只好借什么恭贺圣诞给梁思申打个电话,那边梁思申倒是主动说在替杨逦活动。
二十四日一早,梁思申就给杨巡打电话,告诉他可以去某个地址找谁领人。杨巡大喜,连连说感谢。梁思申被戴娇凤叮嘱不能告诉杨巡,只得领了感谢。
杨巡忙打电话告知任遐迩最新情况,随即找出所需文件,又去银行取款,还不忘带上一盒蛋糕,直奔杨逦所在。
杨逦一脸憔悴出来,看见等在外面的大哥,想放声大哭,却觉得自己毫不理直气壮,只有低头垂泪,都哭得没法吃杨巡递来的蛋糕。杨巡本来一肚子的教训想趁热打铁,但见杨逦这样子,反而没有话说,除了安慰。走楼梯时候遇见一个邻居,那邻居看见杨逦就跟看见西洋镜似的,看得杨逦更没法抬头。但那邻居转眼一触杨巡的眼睛,吓得立刻快步逃开,不敢回头。
杨逦哭哭啼啼地洗完澡,穿戴整齐,才啜泣着站到大哥面前。杨巡肚子里千言万语,临了却道:“没什么,大哥比你坐的时间更长,现在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了。快吃点,不要吃多,等下我们外面吃顿好的。”
“我不要去外面吃。”
“为什么,怕碰到邻居?这房子以后关着不住了,上海多大,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或者你跟我回去,这事除了你大嫂,你二哥二嫂都不知道,以后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大哥……”
“我知道,你想认错,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以后别做给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傻事。学着点遐迩,我是她老板,她都一直把我关在门外,关到领到结婚证为止。最好跟我回家,我正好有个大项目要上,需要帮手。我们是一家人,老三现在美国找到好工作不回来,我们国内的三个最好天天能见到,省得我成天为你们提心吊胆。”
“我去整理一下,晚上回家。”杨逦老老实实起身想去整理行李。
杨巡道:“不急,晚上我去谢谢人家梁思申,都是她在帮忙,还有……你暂时也不能离开上海。要不我给你临时换个地方住下?去什么宾馆包个房间吧。”
“大哥,你真好。”杨逦终于憋出这么一句。
“你既然这么说,大哥也不跟你说客套的。我们一家现在只剩四兄妹,我在外面再怎么作威作福,回家对你们肯定是好的,我在妈病床前面前发过誓,妈也相信我,把你们都托付给我。可惜,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妈的托付。你不知道,你出事,最吃苦的是你,最心疼的是大哥,连你大嫂这几天都没睡好。你别以为我以前管教你,是怎么怎么你,我这是恨铁不成钢。唉,还是我说话没注意方式,遐迩说你会有抵触,以后我注意着点。这回事情了结后跟我回去,我也改改以前对你的说话方式,你也改改你对我的抵触,我们好好做事,没啥大不了,我以前给抓进去十二天,出来什么影响都没有,只要自己挺得过去就行。答应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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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逦听得眼泪跟泉水一样,刹也刹不住,连忙点头。杨巡这才舒口气,他最怕杨逦这时候反而要跟他争口气,一定要在上海好好发展挣回面子,还好杨逦这回吃过苦头总算明白一些道理。
杨巡本想圣诞节带杨逦好好玩玩,散散心,不料杨逦在外面吃过中饭后说什么都不肯再出房门,还说房子也不用另找了,反正这儿只是临时居住。杨巡只好答允,自己出去帮买菜买米找梁思申道谢,不料梁思申去了日本,没见到,难道早上的电话是从日本打来的?圣诞节兄妹俩悄没声地窝家里自己烧煮,反常得不行。
杨巡最后还是不得不带着担心回去工作,年底时节,多少庙要拜到,多少菩萨要烧香烧到,可是他真担心杨逦,这么进进出出一闹,杨逦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安静得可怕,日日夜夜就是窝在家里看书看电视,哪儿都不去。杨巡真怕杨逦闷出问题来,追着杨逦保证绝对不会胡思乱想之后,才忐忑不安地回去。
但任遐迩分析给他听,说杨逦现在感情还受伤呢,让她一个人安静几天也好,女孩子遇到坏男人最麻烦。杨巡听了真想杀了李力,总算他曾找人把李力打得鼻青脸肿,算是讨回少许公道。
终于元旦的时候,他还是带着任遐迩去了一趟上海,他不放心杨逦,觉得让安静两天都太久,他这时候得多给杨逦亲人的关怀,可是最终杨逦却是抱着任遐迩关上卧室门大哭,姑嫂两个整整在屋里说了半天话。杨巡在外面客厅焦急乱窜,但心想,也好也好,跟任遐迩说等于跟他说,女人的事当然不方便直接对哥哥说,杨逦只要说出来,听人劝就行。但是任遐迩出来后,拖着杨巡出去药店转了一圈,杨巡心惊肉跳地看到任遐迩买的竟是验孕棒。
姑嫂俩又关上门哭哭啼啼说了一晚上话,第二天两人伺候着杨逦去做了流产。杨巡黑着一张脸回家,这一年辞旧迎新做的,他即使三天三夜不睡,都没这么心力交瘁,好在这回有任遐迩与他患难与共。
但杨巡在家萎靡了好几天,虽然白天他掩饰得好好的,连杨速和寻建祥都不大看得出来,可回到家里关上门就忍不住唉声叹气,为自己对不起妈妈的嘱托,还为杨逦未来的日子而难受。只有妻子可以安慰他,听他翻来覆去地忏悔,他这几天不由自主地做了跟屁虫,任遐迩去哪儿他黏到哪儿,黏到任遐迩终于怒目而视,他才算慢慢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