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文怀受教了。多谢权叔照拂。”
左修权站起来,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拍拍左文怀的肩膀。都是有主见之人,一时间说不通彼此,也就相互让步,而对于左修权这等人物来说,见家中出了真正的人才,即便一时半会想法不同,他终究也是感到骄傲与欣慰居多的。
两人一路走出门去,此刻闲聊的倒只是各种家常了。下楼之时,左修权拍着他的肩膀道:“楼顶上还放着暗哨呢。”
“来到这边时日毕竟不多,习惯、习惯了。”左文怀笑道。
“到了这边,陛下对你们重视得很。左家的势力,如今也都盯着这边,到家了,用不着这般警惕,别累着他们了。”
“知道。”左文怀点头,对长辈的话笑着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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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福州皇宫之中,铁天鹰走过屋檐,巡了一遍岗。
御书房里,灯火还在亮着。
周佩与宫女提着灯笼过来时,君武穿着睡衣,一手提着毛笔,一手举着油灯,正在看墙上的东南地图,桌上是写了一半的信函。
“陛下,时候不早,该休息了。”
“还有些东西要写。”君武没有回头,举着油灯,仍旧望着地图一角,过得许久,方才开口:“若要打开海路,我这些时日在想,该从哪里破局为好……西南宁先生说过蜘蛛网的事情,所谓革新,就是在这片蜘蛛网上用力,你不管去哪里,都会有人为了利益拉住你。身上有利益的人,能不变就不变,这是世间常理,可昨日我想,若真下定决心,说不定接下来能解决广州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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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佩蹙了蹙眉,随后,眼前亮了亮。
君武仍旧举着油灯:“自在福州安顿下来之后,咱们手上的地盘不多,往南不过是到泉州,大部分支持咱们的,东西运不进来。这一年来,我们掐着广州的脖子一直摇,要的东西委实不少,最近皇姐不是说,他们也有想法了?”
“近两个月,有几船货说是遭了意外,具体如何,如今还追查不清。”
“咱们武朝,毕竟丢了整个江山了。夺回福州,高兴的是福州的商人,可远在广州的,利益难免受损。刘福铭镇守广州,一直为咱们输送物资,算得上兢兢业业。可对广州的商贾、百姓而言,所谓共体时艰,与刮他们的民脂民膏又有什么区别。这次咱们若是要兴海贸,以格物院的力量改进船只、配上西南的新火炮,开放给广州的海商,就能与广州一方形成合利,到时候,我们就能真正的……多一片地盘……”
周佩静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问道:“真确定了?要这样走?”
平时无数的利弊分析,到最后终究要落到某个大方针上去。是北进临安还是放眼大海,一旦开始,就可能形成两个完全不同的方针路线,君武放下油灯,一时间也没有说话。但过得一阵,他抬头望着门外的夜色,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远处似乎有些动静在隐约传来。
“……城里走水了?”
原本行宫的面积不大,又居于高处,远远的能感受到骚动的迹象。由于城内可能出了事情,宫中的禁卫也在调动。过不多时,铁天鹰过来报告。
“启禀陛下……文翰苑遭遇匪人偷袭,燃起大火……”
君武微微愣了愣:“……什么?”
“文翰苑遇袭,微臣已派附近禁卫过去。据报告说内有厮杀,燃起大火,伤亡尚不……”
砰的一声,君武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眼睛里因为熬夜积累的血丝此刻显得格外明显。
“取剑、着甲、朕要出宫。”
“此时局势尚不明朗,陛下不宜动。”
“不许冲动——”
铁天鹰、周佩等人连忙阻拦。
福州的城市当中,许多人都自睡梦中被惊醒,夜色仿佛燃烧了起来。文翰苑的大火,点燃了随后东南一系列斗争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