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半身人皮瑞格林吗?”他说:“有人告诉我你已经宣誓效忠这座城和城主了,欢迎!”他伸出手,皮聘热情地和他握手。
“我是巴拉诺之子贝瑞贡,我今天早上不须要值勤,我奉命来告诉你通行密码,以及对你说明一些你会想要知道的事情,另外,我也很想要知道有关你的事情。虽然我们曾经听过半身人的传言,但我们的故事里极少提到你们,更别说亲眼目睹了。听说你还是米斯兰达的朋友。你跟他很熟吗?”
“呃,”皮聘说:“我想你可以说我从小就认识他了,最近我还和他东奔西跑的。不过,这家伙深不可测,我可不敢说自己对他有任何粗浅的了解,或许,我对他的认识还是没有多少人可以相比的。在我们的远征队中,我想只有亚拉冈真正了解他。”
“亚拉冈?”贝瑞贡说:“他是谁啊?”
“啊,”皮聘结巴地回答:“他是和我们一起到处旅行的人,我想他现在还在洛汗国。”
“我听说你去过洛汗,我也很想要听听你对它的了解,我们把最后一丝希望都投注在那块土地上了。啊,抱歉,我说的太多,都忘记此行的任务了,我应该要先回答你的问题才对。皮瑞格林先生,你想要知道什么?”
“这个嘛,”皮聘说:“请恕我无礼,但我心理面一直挂念着一样东西,这个问题还有些急迫,就是早餐的状况啦!我是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用餐,吃饭的地方又在哪里?还有旅店呢?我之前有注意过,但是在我们骑马上来时连一家都没有发现。在我来到文明的国度之后,我好想好好喝杯啤酒哪!”
贝瑞贡严肃地看着他。“阁下果然是位身经百战的老兵,”他说:“人们都说沙场老兵会随时把握机会寻找下一个休息和饮食的地方;但我不是那种游历四方的人,所以我也不太理解。你今天还没吃过东西吗?”
“这个──客气的说算是有啦,”皮聘说:“但那只是你的王上好意赐给我的一杯酒和几片蛋糕;而且,他还咄咄逼人的审问我一个小时,这可很耗力气啊!”
贝瑞贡笑了:“我们有句俗语说,人小胃口大。但你所吃的东西,和城中的其他人并没有两样,而且还有地位崇高的陪客和你一起。这里是座面临战火的要塞,我们每天都在日出前起床,随意吃些东西,立刻开始值勤。别失望!”他注意到皮聘脸上的表情,立刻笑着说:“勤务特别重的人们,可以在上午额外补充他们损失的精力。然后,我们还有午餐,大家会在勤务允许的状况下集合起来吃饭;即使在这么紧张的状况下,我们在日落的时候也不会忘记晚餐。”
“来吧!我们先散散步,找些吃的东西,然后可以在城垛上用餐,欣赏这美丽的早晨。”
“等等!”皮聘胀红着脸说:“我饿到竟然忘记了一件工作──甘道夫,也就是你口中的米斯兰达,他交代我去看看他的座骑影疾。那是洛汗国的骏马,也是他们国王最钟爱的珍宝,是他特别赐给甘道夫的礼物。我认为影疾的新主人非常重视它,如果你们尊敬米斯兰达,最好也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影疾;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要比你对待眼前的这名霍比特人更有礼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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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比特人?”贝瑞贡问道。
“这是我们对自己的称呼。”皮聘说。
“我很荣幸知道这三个字,”贝瑞贡说:“我这才明白特殊的腔调并无法掩盖华美的言辞,霍比特人真是舌灿莲花啊!来吧!你应该让我认识一下这匹骏马。我喜欢野兽,在这座岩城中我们没有多少机会可以看见这类生物;因为我的同胞都是从山谷中来的,在那之前则是居住在伊西立安。别担心!我们不需要在马厩里待很久,只需要礼貌性的拜访一下,然后就可以去补充体力了。”
皮聘后来才发现影疾受到很好的照顾,在第六城中,也就是要塞之外的城区中有相当完善的马厩,其中曾饲养着许多的快马。这些都是迪耐瑟旗下随时戒备的信差们所骑乘的马匹,他们任何时候都待命传递城主或是将军们的紧急军令。这个时候,所有的马匹和骑士都已经出城去了。
影疾一看见皮聘走进马厩,立刻转过头开始嘶鸣。“早安!”皮聘说:“甘道夫会尽快赶来的。他很忙碌,但他请我向你问安,我奉他的指示来看看你是否安好。还有,在你奔驰了那么多天之后,是否有好好的休息呢?”
影疾昂昂首,前蹄刨着地面,但他还是让贝瑞贡温柔地抚摸它结实的背部。
“它看起来似乎正在养精蓄锐等待竞赛,而不是风尘仆仆千里而来,”贝瑞贡说:“真是一匹强壮高贵的骏马!它的马鞍呢?那应该要十分的华丽才能配上它的尊贵。”
“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华丽的马鞍配得上它,”皮聘说:“它不愿受马鞍的束缚,如果它愿意载你,那你就可以日夜间来去千里;如果它不愿意,天下间没有任何的马鞍、或鞭子可以驯服它。再会了,影疾!耐心点,战争就快到来了。”
影疾昂首嘶鸣,整间马厩也跟着摇晃起来,两人忍不住捂住耳朵。然后,在确认它已经接受到适当的照顾后,他们就离开了。
“该是照顾我们自己的时候了,”贝瑞贡领着皮聘回头走进要塞,来到高塔北边的一扇门前。然后,他们走下一段很长的阶梯,进入一条点满了油灯的走廊。两边有许多的木门,其中有一扇是开着的。
“这是我隶属的卫戍部队的粮仓,”贝瑞贡说:“塔刚,早安!”他对着门大喊着:“时候还早,但是我身边有个刚向城主报到的新兵。他已经饿着肚子赶了很长的一段路,今天早上又很认真的工作了一段时间,现在饿得受不了了,给我们弄点吃的东西吧!”
他们弄到了面包、奶油乳酪和苹果。苹果是冬天存粮中最后仅剩的部分,虽然有些干瘪,但还是很脆很甜;除此之外,他们还拿到了一壶新酿好的麦酒,以及木制的碟子和杯子。两人将这些全都收到篮子里面,再爬楼梯回到阳光底下。贝瑞贡带着皮聘来到那块突出于巨岩上的堡垒东方,找了张石椅坐了下来,从这个角落,他们可以俯瞰刚才苏醒过来的大地。
他们又吃又喝,讨论着刚铎和它的传统习俗,以及夏尔和皮聘所见过的其他国度。他们越聊,贝瑞贡就越觉得惊讶,也越来越敬佩眼前的霍比特人;皮聘则是浑然不觉地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脚,或是跕起脚尖看着灿烂的阳光。
“皮瑞格林先生,我就实话实说好了,”贝瑞贡说道:“在我们眼中,你看起来几乎和小孩子一样,最多不过度过九个寒暑,但是,你所经历的险恶风浪远超过我们许多的灰发老人。我从其他人的传言中,本来以为这只是我主一时兴起,遵照古代的礼法挑选贵族担任他的随从。我现在才明白并非如此,请您原谅我的愚昧。”
“不要太在意,”皮聘说:“不过,你们说的也不完全错误,以我族的传统来看,我的确还只是个少年,以夏尔的说法来看,我还有四年才会‘成年’。别浪费时间替我烦心了!来这边看看,告诉我你可以看见些什么。”
太阳正缓缓升起,河谷中的雾气渐渐消退,随着东方的微风带来丝丝的白云,最后的雾气也都消失于无形。要塞和城垛上的旗帜迎着东风飘扬着,在底下的河谷中,极目所及之处,也就是大约十五哩的地方,皮聘可以看见大河从西北方流来,闪动着灰光,转向西南方而去,慢慢消失在地平线彼端距离此处大约一百五十哩的海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