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各种可能性 · 2

发布时间: 2019-12-01 12: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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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他要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毒药上?他为什么不说是心力衰竭——自然死亡?”

波洛咳嗽了一声,另外两个人好奇地看着他。

“我想,”波洛说,“医生的第一印象确实是那样。它毕竟很像自然死亡,可能是被那只黄蜂蛰的。别忘了,还有一只黄蜂。”

“我们不会忘的,”杰普说,“你老是提到它。”

“然而,”波洛继续说,“我发现了那根致命的毒针。当我把它捡起来时,一切都指向谋杀了。”

“那根针迟早会被发现的。”

“布莱恩特?”

“或者其他什么人。”

“嗯……这太冒险了。”

福尼尔表示反对。“你这么觉得,是因为你知道发生了谋杀。但当一个女人突然死于心脏病的时候,如果有个男人掉了手帕,弯腰捡起来,谁会多想呢?”

“没错,”杰普说,“我想,布莱恩特绝对是我们嫌疑人列表上的一员。他可能探出头,从座位上吹射毒针,斜穿过机舱。只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不过我不会再反复提起这一点了,不管是谁干的,确实没被人看见。”

“我想这一定是有原因的。”福尼尔微笑着说,“我敢说波洛先生会很感兴趣。我是说,一定有某种心理上的原因。”

“说下去,我的朋友,”波洛说,“你的观点很有意思。”

“假如你坐在火车上,经过了一间正在燃烧着的房子,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窗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一点上。在这样的时刻,一个人抽出匕首向另一个人刺去,其他人不会注意到他干了什么。”

“没错,”波洛说,“我记得办过一个类似的案子——关于毒药的,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你可以把这个叫做‘心理盲点时刻’。如果我们发现普罗米修斯号的航程中也有这样的一个时刻——”

“只要问问乘务员和乘客就知道了。”杰普说。

“是的。不过假使有过这样的时刻,那从逻辑上讲,必然是凶手自己制造的。他一定有办法制造出某种效果,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完全正确。”法国警官说。

“好吧,我们把它作为一个需要询问的疑点记录下来。”杰普说,“下面是八号座位——丹尼尔·迈克尔·克兰西。”杰普说出他的名字时带着重音,“依我看,他是嫌疑最大的人。一个神秘小说的作者要想假装对蛇毒有兴趣,从某个心地单纯的化学家那里骗来一点儿样品真是太容易了。别忘了,他经过了吉塞尔的座位,乘客中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做过。”

“我向你保证,朋友,”波洛强调,“我没有忘记这个。”

杰普继续说:“他经过吉塞尔时,如果近距离吹射毒针,就不需要所谓的心理盲点。还有,他今天拿出的那支吹管,谁知道是不是两年前买的?在我看来整件事都很可疑。我不觉得成天琢磨犯罪和侦探故事的人是正常的,那会让他有太多不健康的想法。”

“对作家来说,有想法是必要的。”波洛说。

杰普又回到了草图上。“四号座位是赖德,正好在死者前面。我不觉得是他,不过我们也不能将他排除。他去过洗手间,回座位的时候可以从很近的距离射出毒针。只不过如果他这么干了,那两个考古学家肯定会看见的。这不可避免。”

波洛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你大概没有和多少考古学家打过交道,对吗?如果这两个人专注于谈话,他们是不会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任何事情的,他们活在公元前五千年,一九三五年对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

杰普看上去有点迷惑。“那么就来看看这对杜邦父子。福尼尔,关于他们你知道些什么吗?”

“阿曼德·杜邦是法国最著名的考古学家。”

“这对我们没什么用。他的位置最近,在过道对面,吉塞尔的前一排。我看他们一定去过许多古怪的地方,很有可能接触过土著人的什么蛇毒。”

“这是可能的。”福尼尔说。

“但你不相信?”

ily: Calibri;”>[1]以来,我能相信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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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杰普收拾起做了许多笔记的草图,清了清嗓子,“现在看看我们的成果。简·格雷——概率:小;可能性:几乎不存在。盖尔——概率:小;可能性:同样是几乎不存在。克尔小姐——概率:非常小;可能性:存疑。霍布里夫人——概率:大;可能性:几乎没有。波洛先生——几乎就是我们要找的罪犯,飞机上只有他能创造出心理盲点。”

杰普为自己的笑话而得意地大笑起来,波洛勉强报以微笑,福尼尔无动于衷。杰普继续说:“布莱恩特——概率和可能性都很大。克兰西——动机存疑,但概率和可能性也都不小。赖德——概率不详,有一定的可能性;杜邦父子——动机和概率几乎为零,但从获得毒物的机会上讲,可能性又很大。

“目前我们的结论就是这样,但需要开展一些例行的调查。我先从克兰西和布莱恩特着手,看看他们的记录,最近或者以前是否有过经济问题——是否看起来窘困,去年都干了什么,这一类的常规调查。对赖德先生我会用同样的方法,其他人也不能完全放过,我会让威尔逊盯着。那么,福尼尔先生,你就负责杜邦父子。”

巴黎警察厅的人点点头。“我会把一切都确认清楚。今晚我就回巴黎。既然现在我们对案情有了进一步了解,也许能从吉塞尔的仆人埃莉斯那里问出更多情况。我还要仔细调查吉塞尔近来的活动,特别是今年夏天的。我知道她去过一两次皮内。或许可以从她和英国人的交往中找到一些线索。对,有很多事情要做。”

两人同时望着陷入沉思的波洛。

“你要参与进来吗,波洛先生?”杰普问。

波洛站了起来。“我想和福尼尔一道去巴黎。”

“没问题。”法国人说。

“你有什么想法?”杰普好奇地看着波洛问,“你一直都非常安静。你想到了什么?”

“有那么一两点,不过很难讲。”

“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其中之一,”波洛慢慢地说,“是吹管出现的位置。”

“问得好!由于它,你差点儿被关起来。”

波洛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头疼,不是因为它是在我座位后面被发现的,而是它为什么会被塞到我的座位后面。”

“我没看出这有什么不对。”杰普说,“不管是谁干的,他总得把它藏起来,怎么可能冒着风险将它留在身上呢?”

“说得对。不过你在检查飞机的时候也许注意到了,飞机上的窗户不能开启,但每扇窗户都有一个通风口——一个圆形的孔,转动盖在上面的一片玻璃就能打开。这个孔用来处理吹管简直再方便不过了。为什么不把吹管塞进去呢?它会掉到外面去,落向地面,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我可以找出一个不这么做的理由:他害怕被别人看见。”

“那么,”波洛说,“他不怕别人看见他用吹管吹射毒针,却害怕别人看见他将凶器塞出窗口?”

“这有些荒唐,我承认,”杰普说,“但事实就是这样。他确实把吹管藏在了座位的垫子后面,我们不能否认这一点。”

波洛没有作答,福尼尔好奇地问:“这让你有了一个想法?”

波洛点头表示同意。“这让我产生了怀疑。”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把杰普刚才不小心碰歪了的墨水瓶放正,然后抬头问道:“对了,我请你准备的乘客物品的详细清单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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