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拼图接近尾声——每一片都完美到位,天衣无缝。但不幸得很,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些全是我用脑子推理出来的。就在此时,我想出了一个好主意。罪犯技巧娴熟,得心应手,显示出他是多么胸有成竹。我深信帕特里克·雷德芬将来还会重复犯罪。那么他过去的情况如何呢?很可能这不是他第一次行凶。他用的方式是掐死对方,这很吻合他的天性——除了有利可图之外,他还能从杀人中获得快感。如果他曾经杀过人的话,相信他一定也用的是同样的方式。我请科尔盖特警督提供女子被掐案的案例,其结果使我非常高兴。妮莉·帕森斯被掐死在杂树林里的事,也许是帕特里克·雷德芬干的,也许不是——可能只有在考虑到地区因素时还起点儿作用。但艾莉丝·科里根一案却让我如获至宝,这正是我要找的那种案例。也就是说,它用了同样的方法——在时间上玩花样。谋杀案发生的时间并不像通常那样在被人发现之前,而是在那之后。尸体据说是在四点一刻发现的,而死者丈夫一直到四点二十五分都有不在场证明。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证人说爱德华·科里根到了松岩茶屋,发现妻子还没到,就在外面踱来踱去等她。其实,他却是一路飞奔到凯撒林——你们当然记得,那里离得并不太远——将她杀了,再回到茶屋来。发现尸体去报案的女子是位受人尊敬的小姐,在一家著名的女子学校里当体育教员,显然和爱德华·科里根毫无关联。她要走很远的路去找警察。警方的法医到五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才开始验尸。所以就像本案一样,警方毫无异议地接受了报案者所称的死亡时间,而没有另加追究。
“最后,我还做了一项试验。我必须很确定雷德芬太太是不是个说谎者,所以安排大家到达特穆尔去野餐。有恐高症的人不会行若无事地走过河水上那道狭窄的独木桥。布鲁斯特小姐就是这样的人,她果然头晕目眩,差点出事。可是克莉丝汀·雷德芬却毫不在乎地跑过桥去,一点儿也没有不适。这是件小事,却是个很好的试验。如果她连这种无关紧要的事都会说谎——那别的话也可能都是谎言。与此同时,科尔盖特警督已经把照片送给萨里郡警方指认过,这是我唯一可以使出的杀手锏,肯定有用。我先哄得帕特里克·雷德芬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然后突然回马一枪,全力对他发起猛烈攻击,终于使他失去了自制力。听到科尔盖特已经指认出他从前身份的事,终于让他完全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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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克里·波洛摸着自己的喉咙。“我所做的那件事,”他一本正经地说:“非常非常危险——但我并不后悔。我成功了!我没有白受苦。”
大家沉默了一阵,然后加德纳太太深深叹了口气。
“哎呀,波洛先生,”她说,“这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听你描述到底是怎么探查出真相的,就像听犯罪学的演讲一样动人——说老实话,这就是一篇犯罪学的演讲。想想看,我的那束毛线和在海水浴场上谈到日光浴的那段话,居然也能在你的分析中起点作用,真叫我兴奋得无法用言语形容,我相信加德纳先生也有同样的感觉,是不是,奥德尔?”
“是的,亲爱的。”加德纳先生说。
赫尔克里·波洛说:“加德纳先生也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希望知道一个明智的男人对马歇尔太太有什么看法,就问了加德纳先生的意见。”
“真的呀?”加德纳太太说,“你是怎么说的呢?奥德尔?”
加德纳先生咳嗽一声,说:“呃,亲爱的,你知道,我根本就没怎么想过她。”
“男人对他们的太太总是这样说。”加德纳太太说,“要是问我的意见——在我看来,波洛先生对她可以说是相当宽容,说她天生是个牺牲品什么的。当然啦,说得也对,她本来就是个没文化的女人。正好马歇尔先生现在不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直觉得她是个令人心烦的傻女人。我以前也这样跟加德纳先生说过,是不是?奥德尔?”
“是的,亲爱的。”加德纳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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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达·马歇尔和赫尔克里·波洛一起坐在鸥湾。她说:“我当然很庆幸自己没有死,但你知道,波洛先生,这跟我杀了她也没有什么区别,对不对?说真的,我原本是想杀她。”
赫尔克里·波洛加重语气说:“这完全不是一回事。想杀人和实际杀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如果说,在你卧室里,你面对的不是那个蜡人,而是你的继母被绑在那里;你手里拿的是一把刀,而不是一根针,你肯定不会刺进她心脏里去。你心里会有个声音对你说‘不’。我也是一样。我跟某个人生气,说:‘我真想踢他一脚。’可是我并没有踢他,而是踢了桌子一脚。我说:‘这桌子就是某人,我要使劲踢他。’这样,要是我没太踢痛脚指头的话,我就会觉得心情舒畅一些,而那张桌子通常也不会给踢坏。可要是那个家伙本人在那里的话,我是不会踢他的。
“弄个蜡人来,拿针去刺它,是很傻,是很孩子气——可是这种做法也有好处。你把心里的恨意都发泄在小蜡人身上了。用针和火毁坏的不是你的继母,而是你对她的恨意。事后,即使你还不知道她的死讯,是不是已经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舒服多了——轻松多了,也快乐多了呢?”
琳达点点头,她说:“你怎么知道的?那正是我的感觉。”
波洛说:“那就别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要再恨你的下一个继母。”
琳达吃惊地说:“你认为我会再有一个继母吗?哦,我明白了,你是说罗莎蒙德。对她我是不介意的。”她迟疑了一下,“她很通情达理。”
波洛可不会用通情达理来形容罗莎蒙德·达恩利,不过他明白,这在琳达看来已经算是盛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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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斯·马歇尔说:“罗莎蒙德,你有没有异想天开地认为是我杀了艾莲娜?”
罗莎蒙德满脸羞惭,她说:“我想我是个该死的傻瓜。”
“一点儿都不错。”
“哎,可是,肯,你就像个合紧了的蛤蜊一样密不透风。我从来就不明白你对艾莲娜到底是什么感觉,搞不清楚你是能大包大揽地接受她的本来面目,或者只是极力维持体面,或是你——呃,只是盲目信任她。我想如果真是后者,一旦发现她的本来面目,你很可能大为失望并气得发疯。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你总是很沉稳,但发作起来也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你认为我会用两手掐住她的喉咙,活生生把她给掐死?”
“呃——是的,我正是那样想的。而你的不在场证明又好像不那么有说服力,于是我才突然决定插一手,编出那么傻的故事来,说看到你在房间里打字。后来我听说你说你也看到我探头进去的时候——哎呀,我就认准了是你所为了。此外,琳达的古怪行为也加强了这种看法。”
肯尼斯·马歇尔叹口气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之所以说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你,是为了支持你的故事?我——我还以为你需要别人为你作证呢。”
罗莎蒙德瞪着他。“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你以为是我杀了你太太吧?”
肯尼斯·马歇尔有点不安地挪了一下身子,含糊地说:“哎呀,罗莎蒙德,难道你不记得你曾经为了一只狗差点杀了那男孩子的事吗?你不依不饶地抓着他的脖子不肯放。”
“可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是的,我知道——”
罗莎蒙德单刀直入地问:“你认为我是出于什么不得了的动机,一定要杀掉艾莲娜?”
他避开她的目光,又含糊地说了句什么。罗莎蒙德叫道:“肯,你这个自大狂!你以为我是替你杀了她吗?或者——以为我杀她,是因为我想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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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蒙德说:“我一向关心你。”
“我相信。你知道的,罗莎蒙德——我通常不大跟别人说什么——我不善言辞——可是我想把这件事和你说清楚。我并不在乎艾莲娜——只是一开始时对她有点关心。后来和她日复一日地共同生活,我精神上受到了莫大煎熬,事实上,简直生不如死。可是我特别为她难过,她实在是个傻瓜——对男人极为热衷——自己也无可奈何。那些男人总是把她拖下水,然后对她很坏。我只是觉得我不能做那个最后把她推入深渊的人。我既然已经娶了她,就一定要尽我所能好好照顾她。我想她心里对此一清二楚,真的对我满怀感激。她是个——实在是个很可怜的人。”
罗莎蒙德温柔地说道:“好了,肯,我现在明白了。”
肯尼斯·马歇尔不看她,只是很仔细地装好烟斗,含含糊糊地说:“你——你很善解人意,罗莎蒙德。”
罗莎蒙德嘴角浮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她说:“你是现在就要向我求婚呢,肯,还是决心再等六个月?”
肯尼斯·马歇尔嘴里的烟斗掉了下去,摔碎在下面的岩石上。他说:“见鬼,这已经是我在这里掉的第二支烟斗了,已经没有备用的了。你怎么知道我认为该等六个月?”
“我想是因为这段时间长短正合适。不过,拜托,我希望现在就能把事情说清楚。因为在这一段等待的时间里,说不定你又会听说哪个女人境遇堪怜,又要发挥你的豪侠骑士风度,挺身救美了。”
他大声笑道:“这次境遇堪怜的会是你,罗莎蒙德。你要放弃你那个服饰生意,和我一起住到乡下去。”
“难道你不知道我的生意是多么赚钱吗?难道你不知道那是我的事业——是我创造了它,经营了它,是我的得意杰作,我为此自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来跟我说‘放弃了吧,亲爱的’。”
“我正是有这么大的胆子来说这句话,就是有。”
“而你认为我会爱你到这样的程度?”
“如果你不这样做的话,”肯尼斯·马歇尔说:“那我就不要你了。”
罗莎蒙德轻柔地说:“啊,亲爱的,我一直好想和你一辈子住在乡下,现在——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