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2

发布时间: 2019-12-01 12:4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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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埃林-史密斯夫人的私人律师?”

“是的,富勒顿、哈里森和莱德贝特,他们的事务所在曼彻斯特很有名。他们一直为她处理法律事务。无论如何,他们请了专家进行鉴别,提出了不少问题,那个女孩儿也一直被盘问,弄得紧张兮兮的。有一天她就走了,一半的东西都没收拾。他们还想进一步询问她,但是她已经溜走了,摆脱了那一切。离开了这个国家,只要选好了时间,说真的,并不太难。因为你不用护照就能在这片大陆进行一日游,如果你和那边的人稍稍安排一下——当然也可能是在有任何风吹草动之前就安排好了。她可能回了自己的国家,或者隐姓埋名,也可能投奔朋友去了。”

“但是所有人都认为卢埃林-史密斯夫人是自然死亡啊?”波洛问。

“是的,我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我只是说有可能。因为,我说过,这些事是在医生确定没有疑点之前发生的。我猜是乔伊斯听到了一些东西,比如那个互换生女孩儿给卢埃林-史密斯夫人端药,而老太太说‘这药喝着跟以前味道不一样’,或者‘这药苦味儿更大了’,或者‘药味儿真奇怪’之类的。”

“你这么说大家会以为你当时在场,埃尔斯佩斯,”斯彭斯警司说,“这都是你的想象。”

“她是什么时候死的?”波洛问,“早上还是晚上?在屋里还是外面?在家还是别的地方?”

“哦,在家。那天她从花园干活回来时,呼吸非常急促。她说她特别累,就去床上躺着了。总而言之,她再没醒过来。好像从医学角度说,非常正常。”

波洛拿出一个小笔记本。一页纸上已经写着“被害人”几个字。在下面,他写道:第一位可能的受害人,卢埃林-史密斯夫人。他在后面几页分别写上了斯彭斯提出的其他几个人。然后他询问道:“夏洛特·本菲尔德呢?”

斯彭斯马上回答:“十六岁,商店售货员,头部多处受伤。尸体是在采矿场树林附近的小路上发现的。嫌疑人是两个小伙子。他们都曾陪她出去过。但没有证据。”

“他们配合审讯吗?”波洛问。

“如你所说,都含糊其辞。他们不怎么配合,两人都吓坏了。说谎,还自相矛盾。虽然证据不足不能判定他们是嫌犯,但是也不排除他们中某个就是凶手。”

“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彼得·戈登,二十一岁。无业。曾有过一两份工作,但都时间不长就被辞退了。懒惰。外表不错。曾有一两次因小偷小摸被判缓刑察看。之前没有施暴记录。和一群青少年犯混在一起,但是总能从严重的纠纷中脱身。”

“另一个呢?”

“托马斯·赫德。二十岁。有些口吃。腼腆。容易过度焦虑。想做一名老师,可成绩不合格。母亲是寡妇,十分溺爱孩子。不鼓励他交女朋友,千方百计把他捆在身边。他在一家文具店工作。没有犯罪前科,但是有心理犯罪的可能。那个女孩儿把他玩弄得很苦。妒忌可能是一个动机,不过我们没有起诉的证据。两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赫德的母亲证明他不在现场,她指天发誓说她的儿子一整晚都和她在家。也没人证明他不在家,或者在别的地方见过他,或者他在现场附近。小戈登的一些狐朋狗友证明他不在场。不怎么可信,但是也无法反驳。”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十八个月之前。”

“地点呢?”

“离伍德利社区不远的一条田间小路上。”

“四分之三英里远。”埃尔斯佩斯说。

“离乔伊斯家——雷诺兹家近吗?”

“不近,在村子的另一边。”

“这看起来不像乔伊斯所说的谋杀案。”波洛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你看见一个小伙子使劲儿击打一个女孩儿的头部,你马上就能想到那是谋杀,不需要等一年的时间才想明白。”

波洛读出下一个名字。

“莱斯利·费里尔。”

斯彭斯又开口说道:“律师事务所职员,二十八岁,任职于曼彻斯特市场街的富勒顿、哈里森和莱德贝特律师事务所。”

“他们是卢埃林-史密斯夫人的法律顾问吧,我记得您提过。”

“是的,就是他们。”

“那莱斯利·费里尔出了什么事?”

“他被人从背后砍死了。在离绿天鹅旅店不远的地方。据说他跟房东哈里·格里芬的太太暧昧不清。她曾经是个美人,现在还风韵犹存。可能年纪有些大了,比他大五六岁,但是她就喜欢年轻人。”

“凶器呢?”

“啊,那这个案子的嫌疑人是谁?房东或者他的妻子?”

“完全正确,”斯彭斯说,“很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妻子的嫌疑更大。她有一半吉卜赛血统,而且喜怒无常。不过也有其他可能。我们的莱斯利过去也不是完全清白的。二十来岁的时候卷入了一场麻烦,在某个地方做了假账,有了伪造罪的污点。据说他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诸如此类。有雇主为他说话。他被判了短期徒刑,出狱后就进了富勒顿、哈里森和莱德贝特的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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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他改邪归正了吗?”

“呃,不知道。据他的雇主所说他很规矩,但是他和他的朋友有几笔有问题的交易。你可以称他为问题青年,但是他行事很小心。”

“还有别的可能吗?”

“还可能是他那群没有信誉的狐朋狗友中的一个干的。在那么一个流氓团伙里,一旦你让他们失望了,就有可能有人在背后捅你一刀。”

“还有其他情况吗?”

“哦,他的银行账户里有很多钱。用现金存的。没有证据显示是哪儿来的。这本身就值得怀疑。”

“是偷的富勒顿、哈里森和莱德贝特的吗?”

“他们说不是。他们有注册会计师管理账目,并负责监督。”

“警察也不知道这笔钱可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不知道。”

“也不是。”波洛说,“不像是乔伊斯说的谋杀,我觉得。”

他念到最后一个名字:“珍妮特·怀特。”

“死在一条从校舍到她家的捷径上,被人掐死的。她和另一位老师,诺拉·安布罗斯合住一套公寓。据诺拉·安布罗斯说,珍妮特·怀特偶尔说过一个一年前就跟她分手的男人经常给她寄恐吓信,弄得她特别害怕。诺拉·安布罗斯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准确住址。”

“啊,”波洛说,“我觉得这个更有可能。”

他在珍妮特·怀特的名字前打了一个又粗又黑的勾。

“这更像乔伊斯那个年龄所能看到的谋杀。她可能认出了被害者,是她认识或者教过她的教师;她很可能不认识那个凶手。她可能看到两个人在扭打,或者听到她认识的人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吵架,但是在那个时候没有多想。珍妮特·怀特的被害时间是什么时候?”

“两年半之前。”

“同样,”波洛说,“时间也比较符合。那个年龄她还意识不到那个男人把手环绕着珍妮特·怀特的脖子不仅可能是相拥互吻,还可能是要掐死她。但是随着她逐渐懂事,她突然想到了更合理的解释。”

他看向埃尔斯佩斯。“您同意我的推理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埃尔斯佩斯说。“但是您这样不是太绕远了吗?去追查一桩过去的谋杀案,而不是去查三天前杀死伍德利社区那个孩子的凶手?”

“我们顺着过去追查未来,”波洛说,“也就是说,我们从两年半之前下手,一直追查到三天前。然后,因此,我们得考虑,毫无疑问,您已经思考过的——伍德利社区的这些人中谁可能和一桩旧案有牵连?”

“那现在我们可以把范围缩小一些了。”斯彭斯说,“前提是我们认为你的推论是正确的,也就是乔伊斯被杀的原因是她那天宣称见过一场谋杀,她是在为晚会做准备的时候说那些话的。提醒你,我们把这一点当作作案动机可能是错的,虽然我认为没有错。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推断,她声称见过一场谋杀,而当时为晚会做准备的人中的某人听到了她的话,并且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都有谁在场?”波洛问,“我相信,您一定知道。”

“是的,我给你列了个名单。”

“您仔细核对过了吧?”

“是的,我检查了很多遍,但是这工作很麻烦,列出了十八个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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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确定这是在场的所有人吗?”

“不,”斯彭斯说,“我不确定。我真的确定不了。没人能确定。你知道,会有人临时送各种东西,有人拿来一些彩灯,有人提供一些镜子,还有送盘子的,有拿来塑料桶的。那些人把东西拿过来,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走了。他们没留下来帮忙,所以这些人可能被忽视,想不起来他也在现场。但是有人,即使只是把水桶拿进大厅的工夫,也有可能听到乔伊斯在客厅说的话。她几乎是在大喊大叫。我们不能局限于这个名单,可我们只能做这么多。给你。你看一看。个别名字旁边我做了简单的描述。”

“非常感谢您。还有一个问题。您肯定问过当时在场的一些人了。有没有人,任何人,提起过关于乔伊斯说看到过谋杀案的事?”

“我觉得没有。没有任何官方记录。我是听你说才知道的。”

“很有意思,”波洛说,“这也很不寻常。”

“很明显没人把它当真。”斯彭斯说。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得去赴和弗格森医生的约会了,他应该做完手术了。”

他把斯彭斯给他的名单折起来放进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