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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警察来为他们开了门,行了礼。在他身后,萨格登警司从大厅里走过来说:“很高兴您来了,长官。我们去左边的那个房间好吗,李先生的书房?我想先为你们讲一遍事发经过,整件事情太奇怪了。”
他领着他们走进大厅左边的一个小房间。那儿有一部电话和一张放满了文件的大桌子,贴着墙都是一排排书架。
上校说:“萨格登,这位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你可能听说过他,他正好在我家做客。这位是萨格登警司。”
波洛微微躬身行礼,然后打量起这个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个子男人,肩膀方正,举止如军人一般,鹰钩鼻,颇具挑衅意味的下巴和茂密的栗色胡子。听到介绍后,萨格登使劲地盯着波洛看,而波洛则一个劲地注视着萨格登警司的唇髭,它的浓密似乎令波洛着迷。
警司说:“我当然听说过你,波洛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几年前也曾来过这里,巴托洛缪·斯特兰奇先生毒杀案,用的是尼古丁。那起案子不在我所管辖的区域内,但当然了,事件的始末我都听说了。”
约翰逊上校不耐烦地说:“现在,那么,萨格登,跟我们说说事情的经过。你说这是一起清楚明白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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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长官,肯定是谋杀,没有丝毫疑问。李先生的喉咙被割开了,颈静脉断裂,是医生说的。但这件事里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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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您能先听我说一遍事情的始末,长官。情况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大约五点钟,我在阿德斯菲尔德警局接到李先生的电话,他的声音在电话中听起来有些古怪。他叫我晚上八点钟到他家一趟,特意强调了这个时间。另外,他让我跟管家说,我是去为警方的慈善事业募集捐款的。”
上校猛地抬起头。
“为你去他家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没错,长官。嗯,当然,李先生是位大人物,我便答应了他的请求。我到的时候差几分钟八点,我说自己是来为警方的孤儿院募捐的。管家去通报后回来告诉我,李先生愿意见我。于是他带我去李先生的房间,房间在二楼,就在餐厅的正上方。”
萨格登警司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着以公事公办的口气继续讲述。
“李先生坐在壁炉边的一把椅子上,穿着睡衣。管家关上门离开后,李先生叫我坐到他身旁,支支吾吾地说他想向我报告一起盗窃案的细节。我问他说什么被盗了,他回答说他有充分的理由确信,价值几千英镑的钻石(未经加工的钻石,我想他是这么说的),被人从他的保险箱里偷走了。”
“钻石,嗯?”上校说。
“是的,长官。我询问了他一些例行的问题,但他表现得非常不确定,回答得也很含糊。最后他说:‘请你明白,警司,关于这件事,我也可能弄错了。’我说:‘我不太明白,先生。钻石要么不见了,要么就还在——二者必选其一。’他回答说:‘钻石确实不见了,警司,但它们的失踪也可能只是一个相当愚蠢的恶作剧。’这听起来太奇怪了,但我什么也没说。他接着说:‘我很难给你详细的解释,但事情就是这样的:在我看来,目前只有两个人可能拿走了钻石。若是其中一个拿的,那可能只是开个玩笑;但如果是另一个人拿的,那它们就肯定是被盗了。’我说:‘您到底想让我做些什么呢,先生?’他立刻回答:‘我想让你,警司,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再来一趟。不,再晚一点儿,九点五十五分吧,到那时候,我就能明确地告诉你我的钻石是否被偷了。’我有点儿糊涂,但还是同意了,然后就离开了。”
约翰逊上校评论道:“奇怪,太奇怪了。你觉得呢,波洛?”
赫尔克里·波洛说:“我可以问问吗,警司,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呢?”
警司摸着下巴,小心翼翼地答道:“呃,我有过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总的来说,我是这么推断的:毫无疑问,根本没有什么恶作剧,钻石的确被偷了。但那位老绅士不能确定是谁偷的。我的看法是,他说的那两个最有可能的人,应该是真的——那两个人一个是用人,另一个则是家里人。”
波洛赞赏地点点头。
“非常好。对,这就能很好地解释他的态度。”
“因此他希望我晚些时候再来。在中间的这段时间里,他打算把那两个人分别找来面谈。他会告诉他们,他已经把这件事跟警察讲了,如果能尽快物归原主,他可以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约翰逊上校说:“如果他的猜想没有被证实呢?”
“这样的话,他会让我们来调查这件事。”
约翰逊上校皱起眉头,捋着胡子,提出了异议。
“他为什么不在你来之前就把事情问清楚呢?”
“不,不,长官。”警司摇着头说,“您没看出来吗,如果他那样做,就只是虚张声势,半点说服力都没有。那人会对自己说:‘那老家伙是不会把警察找来的,就让他怀疑去吧!’但如果老人说:‘我已经跟警察说了,警察刚刚离开。’接着那个贼去问管家,管家又证实了这件事。管家说:‘对,警司开饭前刚离开。’这样的话,那个贼就会相信老先生是认真的,而他自己还是把钻石吐出来为妙。”
“哦,是的,我明白了。”约翰逊上校说,“你有什么想法吗,萨格登,那个‘家里人’,可能是谁呢?”
“没有,长官。”
“他没给你什么暗示吗?”
“没有。”
约翰逊摇了摇头:“好吧,继续吧。”
萨格登警司继续以公事化的口吻说下去。
“我再次来到这幢房子,长官,正好是九点五十五分。就在我要按门铃的时候,听到房子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几声叫喊和一阵骚乱。我不停按门铃,还砸了门环,三四分钟后才有人来开门。当男仆最终把门打开时,我马上就知道这儿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他浑身都在颤抖,看起来马上就要晕过去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李先生被杀了。我急忙跑上楼去,发现李先生的房间乱作一团,很明显曾发生过激烈的争斗。李先生躺在壁炉前的血泊之中,喉咙被割开了。”
上校严厉地说:“不可能是他自己弄成那样的吗?”
萨格登摇摇头。
“不可能,长官。举一个例子来说,房间里的桌子和椅子都翻倒了,瓷器等装饰品全打碎了,而且现场没有发现可用来当凶器的剃刀或其他刀具。”
上校沉思着说:“好吧,看起来确实是谋杀。房间里还有别人吗?”
“大部分家庭成员都在那儿,长官,只是站在周围。”
约翰逊上校说:“你怎么想的,萨格登?”
警司慢吞吞地说:“一件糟糕的事,长官。我觉得像是屋子里的人干的,我想不出哪个外人能在干了这事之后及时逃走。”
“窗户是什么样的,关着还是开着?”
“房间里有两扇窗户,长官。一扇是关死了,闩着;另一扇从底下拉起了几英寸——但用一个防盗螺栓固定住了,动不了。我试过了,它卡得非常紧——我敢说那扇窗有好几年没开过了。另外,外面的墙面很光滑,没有裂缝——也没有常春藤或其他藤本植物,我认为没人能从窗户逃走。”
“房间里有几扇门?”
“只有一扇。那个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门从里面锁住了。他们听到搏斗声及老人的死前尖叫后,立即冲上楼来,把门砸开才进去的。”
约翰逊厉声问道:“开门后谁在房间里呢?”
萨格登警司严肃地回答:“房间里没有任何人,长官,除了几分钟前被杀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