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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法干净利落。”斯彭斯警监说。
他那张乡下人的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怒意。他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波洛。
“利落又毒辣,”他说,“她是被勒死的,用丝巾——她自己的丝巾,当天系的那条。只需在脖子上一绕,两头交叉,一拉就行。干净,利落,高效。印度的暴徒都是这么干的。被害人完全无法挣扎或喊叫,因为颈动脉被勒住了。”
“需要受过专门训练吗?”
“可能,也不一定必要。如果你打算这样做,可以在书上找到相关的知识。实际操作并不困难。尤其是当受害人完全没提防的时候。她当时毫无戒备。”
波洛点点头。
“是她认识的人。”
“是的。她们一起喝了咖啡。她面前有一个杯子,客人面前也有一个。客人杯子上的指纹已经被非常仔细地擦掉了,但口红比较难擦掉。杯子边缘还隐隐有口红的痕迹。”
“那么,是一个女人干的?”
“你也认为凶手是女人,是吗?”
“哦,是的。是的,看情况应该是的。”
斯彭斯继续说道:
?
“没错,”波洛说,“它与麦金蒂谋杀案有关联。”
他想起厄普沃德太太当时语带调笑地说:
“麦金蒂太太死了。她怎么死的?”
“伸出她的脖子,就像我一样。”
斯彭斯继续说:
“凶手找了一个看似便利的时机。厄普沃德太太的儿子和奥利弗太太出门去剧院了。她打电话给那个人,让那人来见她。你是这么推测的吧?她在玩侦探游戏。”
“差不多吧。好奇心作祟。她把秘密藏在心底,但她想打探更多消息。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做的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波洛叹了口气。“很多人把谋杀当成游戏。这可不是游戏。我告诉过她的。但她听不进去。”
“是的,我们知道。嗯,这都和事实对得上。罗宾与奥利弗太太准备出发时,他曾跑回屋里,他母亲刚刚给某人打完电话。她不肯说打给谁。故意玩神秘。罗宾和奥利弗太太还以为是打给你的。”
“我真希望是打给我的,”波洛说,“你不知道她打给谁吗?”
“不知道。你知道的,这儿的电话都是直接拨号的。”
“女佣也帮不上忙吗?”
“帮不上。她大约十点半回来的——她有后门的钥匙。她径直回自己的房间了。她的房间和厨房相通。然后她就上床睡觉了。当时房子里没开灯,她以为厄普沃德太太已经睡了,而其他人还没有回来。”
斯彭斯说:
“她耳朵有点聋,脾气也相当古怪。很少注意到周边的情况。我猜想她是活儿干得不多,牢骚却不少的人。”
“不是一个忠仆吗?”
“哦!不是。她来厄普沃德家还没几年。”
一位警员探进头来。
“有一位年轻的女士要见你,先生,”他说,“她说有些事要告诉你。是关于昨晚的。”
“关于昨晚的?请她进来。”
迪尔德丽·亨德森走了进来。她面色苍白,神情紧张,和平常一样显得举止笨拙。
“我想我最好还是来一趟,”她说,“希望没有打扰你们。”她抱歉地加了一句。
“一点也不会,亨德森小姐。”
斯彭斯起身,推了一把椅子到她面前。她像个女学生一样笨拙地坐下。
“昨天晚上的什么事?”斯彭斯鼓励道,“你是说,和厄普沃德太太有关吗?”
“是的,这是真的吗,她真的是被谋杀的?邮局的人和面包师都这么说。妈妈说这不可能是真的——”她停了下来。
“恐怕你妈妈这次说得不对。这是千真万确的。那么,你有事情想告诉我们吗?”
迪尔德丽点了点头。
“是的,”她说,“要知道,我在那儿。”
斯彭斯的态度起了一点变化。或许是更温和了,但也更有官方的威严了。
“你在那里,”他说,“在金链花庄园。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确切的时间,”迪尔德丽说,“应该是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大概接近九点。反正是在晚饭以后。她打电话给我。”
“厄普沃德太太打电话给你吗?”
“是的。她说,罗宾和奥利弗太太要去卡伦奎的剧院,她会独自一人在家,问我愿不愿意去陪她一起喝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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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了吗?”
“是的。”
“你和她喝咖啡了?”
迪尔德丽摇摇头。
“没有,我到了那里——敲了敲门。但没人应答。所以,我打开门,走进了门厅。天很黑,我从外面看到客厅里没有灯光。所以我很困惑。我叫了两声‘厄普沃德太太’,但没有人回答。所以,我想肯定是弄错了。”
“你觉得可能是什么错误呢?”
“我想也许她最终还是和他们一起去剧院了。”
“没有告诉你吗?”
“这的确有些奇怪。”
“你想不出任何其他的解释吗?”
“嗯,我想也许弗里达传错了话。她确实有时会把事情搞错。毕竟她是个外国人。昨天晚上她又很兴奋,因为她要离开了。”
“你后来做了什么,亨德森小姐?”
“我离开了。”
“回家?”
“是的——我是说,我先去散了会儿步。天气相当不错。”
斯彭斯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波洛注意到,他一直在盯着她的嘴巴。
此刻,他回过神来,轻快地说:
“好了,谢谢你,亨德森小姐。来告诉我们这些情况,你做得很对。非常感谢你。”
他站起身来,与她握了握手。
“我觉得我应该来,”迪尔德丽说,“妈妈不希望我这样做。”
“她不希望吗?”
“但我想我最好还是来一趟。”
“做得很对。”
他送她出去再回来。
他坐下来,敲着桌子,看着波洛。
“没有涂口红,”他说,“还是仅仅今天早上没有涂?”
“不,不是仅仅今天没涂。她从来就不用口红。”
“现在看来这很奇怪,是不是?”
“她是个非常奇怪的姑娘,发育不良。”
“而且也没有喷香水,至少我没有闻到。奥利弗太太说昨晚房子里有一种独特的香味——她说是昂贵的香水气味。罗宾·厄普沃德证实了这一点。不是他母亲使用的香水气味。”
“我想这姑娘都不会用香水。”波洛说。
“我不这么想,”斯彭斯说,“虽然看起来有点像一所老式女子学校的曲棍球队队长,但她应该有三十多岁了。”
“不错。”
“发育不良,你是这么说的吗?”
波洛想了想。然后,他说这事没这么简单。
“她不符合条件,”斯彭斯皱着眉头说,“没有口红,没有香水。而且既然她有个健在的母亲,而莉莉·甘波尔的母亲在莉莉·甘波尔九岁的时候,在加的夫一次醉酒斗殴中死了。我看不出她怎么可能是莉莉·甘波尔。但是,厄普沃德太太昨晚打电话要她来——你就不能排除她。”他摸了摸鼻子,“这事不简单。”
“尸检报告怎么说?”
“没有太大帮助。所有的法医都说她可能是九点半以前死的。”
“所以,当迪尔德丽·亨德森来到金链花庄园时,她可能已经死了?”
“如果那姑娘没有说谎的话,可能是。如果她说的不是实话,那么说明她城府极深。她说妈妈不想让她到我们这里来。这是什么意思?”
波洛想了想。
“没什么特别的。母亲都可能这么说。你要知道,她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
斯彭斯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现在知道迪尔德丽·亨德森在案发现场。或者有人在迪尔德丽·亨德森之前去了那里。一个女人。一个使用口红和昂贵的香水的女人。”
波洛喃喃地说:“你要调查——”
斯彭斯打断他。
“我要调查!只是现在还需要谨慎。我们不想打草惊蛇。伊芙·卡朋特昨晚在做什么?希拉·伦德尔昨晚在做什么?十之八九她们都在家里坐着。据我所知,卡朋特昨晚出席了一场政治集会。”
“伊芙,”波洛若有所思地说,“取名的风潮改变了许多,是不是?如今,你很少听到叫伊娃这个名字了。它已经过时了。但伊芙现在很流行。”
“她用得起昂贵的香水。”斯彭斯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他叹了口气。
“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她的背景。当个烈士遗孀是如此方便。你只需随时随地表现出悲痛的样子,悼念某个勇敢的年轻飞行员。没有人会问东问西。”
他转向另一个话题。
“你送来的那把敲糖斧还是什么的,我想你猜中了。那正是麦金蒂案中使用的凶器。法医认为和伤口吻合。而且上面还有血迹。当然它被清洗过了,不过他们不知道如今最新的试剂只需一点点血迹就能给出反馈。是的,正是人血没错。这样一来就又与韦瑟比夫妇和亨德森小姐扯上关系了。不是吗?”
“迪尔德丽·亨德森十分肯定这个敲糖斧在收获节义卖会上卖掉了。”
“而萨摩海斯太太则肯定是在圣诞节买的?”
“萨摩海斯太太什么事都肯定不了,”波洛沮丧地说,“她是个迷人的女人,但从不讲究秩序和方法。不过我有一点要告诉你,因为我就住在长草地旅馆,她家的门窗从来都是开着的。任何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拿走一些东西,用完再放回去,不管萨摩海斯少校还是萨摩海斯太太都不会注意到。如果真的发现敲糖斧不见了,她会以为是她的丈夫拿去宰兔子或砍柴了,而他会以为是她拿去剁喂狗的肉了。在那个家里,没有人正确使用工具,总是眼前有什么就用什么,用完又随便乱放。也没有人记得任何事情。如果我是那样过日子,一定会焦虑不已,但他们,他们似乎毫不在意。”
斯彭斯叹了口气。
“嗯,不过总算有个好消息,这个案子的疑点查清之前,他们暂时不会处死詹姆斯·本特利。我们向内政部长提交了一份申请。这给了我们当前最需要的东西——时间。”
“我想再见一见本特利,”波洛说,“既然我们现在又多掌握了一点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