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怀疑是谋杀吗?”
“不,不。据说当时没有任何谋杀的迹象。现场没有脚印,也没有任何人接近他们的迹象。他们和往常一样,喝过茶之后出门散步,但没有回来吃晚饭。于是男仆或花匠或是什么人——管他是谁呢,出去找他们,结果发现两人都死了。那把左轮手枪放在两人中间。”
“那把枪是丈夫的,对吗?”
“是的,他家里有两把左轮手枪。这些退伍军人经常这么做,不是吗?他们有把枪在身边会感到安全些。另一把枪仍然在屋里的抽屉中,所以他——嗯,他一定是故意带着枪出去的。我想他妻子是不太可能带着一把枪出门散步的。”
“是的,不可能。但这件案子应该不会就这么简单吧?”
“可是没有任何明显的证据表明他们两人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或是争吵,没有什么能导致他们自杀。当然了,人们不会知道别人生活中的不幸。”
“是的,没人知道。”奥利弗夫人说,“千真万确。朱莉娅,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
“嗯,亲爱的,人们总爱刨根问底。”
“是的,”奥利弗夫人说,“人们总爱这样。”
“有可能是因为——你看——将军得了什么病。我想也许医生说过他将死于癌症。但是根据尸检报告来看,并不是这样的。他很健康。他得过——我想他以前得过——那种病叫什么来着——冠状动脉栓塞,是这个吧?听起来像是个王冠,对吗?但是其实那是一种心脏病。他以前得过这种病,但已经康复。他的妻子有些紧张,她总是神经过敏。”
“是的,我好像记得这些。”奥利弗夫人说,“当然我不是很了解他们,但是——”她突然问道:“她当时有没有戴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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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想,”奥利弗夫人说,“我感觉如果一个人要自杀,甚至要射杀丈夫,她应该不会戴着假发的,对吗?”
两位夫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这个问题。
“朱莉娅,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嗯,亲爱的,正如我所说,人们总爱刨根问底。有些传闻一直在流传。”
“关于丈夫的还是关于妻子的?”
“人们提到过一个年轻女人。是的,我想她是将军的秘书。将军那时候在写他国外生涯的回忆录——我想他是应一个出版商的约稿——那个女秘书那时帮他做笔录。但有些人说——你知道人们常常会说三道四——他们说,将军跟这个女秘书有暧昧关系。女秘书不是很年轻,三十多岁,也不是很漂亮,没有任何丑闻。但是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们认为将军可能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因为他想要娶那个秘书。但是我觉得这些都不可信,我也从来没相信过。”
“那您是怎么想的呢?”
“我倒是对妻子有些怀疑。”
“您是说她还有另一个男人?”
“我相信在马来亚发生过一些事情。我听说过一些关于将军夫人的故事。她跟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年轻男人搅在一块。将军很生气,当时还传得沸沸扬扬。我忘了是在哪儿了。但不管怎么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认为有任何事是由此引发的。”
“在他们家更小的范围内有没有什么传闻?他们中的一个有没有和邻居中的谁有一些特殊的关系?有没有他们之间吵架之类的传闻?”
“没有。那时我会留意一切与那件事有关的消息。当时,每个人都在讨论那件事,大家都认为那背后可能有很悲惨的爱情故事。”
“但是您认为并没有这样的故事?他们有孩子,对吗?当然,其中一个还是我的教女。”
“噢,是的,还有一个儿子。我想他当时年纪还小,在什么地方上学。那个女儿只有十二岁——噢,不止。当时她住在瑞士的一个人家里。”
“他们家里没人有精神上的问题吧?”
“噢,你是指那个男孩。是的,当然可能有。你肯定也听过这件奇怪的事。好像就在纽卡斯尔附近,有个男孩开枪杀了父亲。在那件事发生的前几年,男孩非常抑郁。我记得他上大学时企图上吊自杀,但之后回家却射杀了他父亲。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不管怎么说,雷文斯克罗夫特一家没有这样的情况。我觉得没有,实际上我很确定没有。别的方面的话,我禁不住想——”
“什么事?朱莉娅?”
“我禁不住想,可能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你懂吗?”
“您是说她——”
“是的,我想这很有可能。你想,四顶假发,只可能为了一件事。”
“我不明白假发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她想让自己更漂亮。”
“我想她才三十五岁。”
“不止,她有三十六岁了。有一天她给我看她的假发,有一两顶真的衬得她很迷人。而且她还用很多化妆品,我想这一切都是他们搬到这儿住之后才开始的。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您是说她可能遇到了什么人,某个男人?”
“嗯,我一直这么想。”卡斯泰尔斯夫人说,“你看,如果一个男人勾搭上了一个姑娘,人们总能看出来,因为男人不善于掩饰自己。但是女人,就有可能——嗯,我是说将军夫人有可能遇见了什么人,但是别人都不知道。”
“朱莉娅,你真的这么想吗?”
“不,也不是。”朱莉娅说,“我的意思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对吗?如果有那么一个男人的话,仆人、花匠、司机都会知道,某个邻居也有可能知道。他们知道以后就会议论纷纷,可是当时没有听到过类似的议论呀。不过,可能还是有这样的事,只是被将军一人发现了……”
“您是说因为嫉妒导致的犯罪?”
“我想是这样的。”
“所以您认为将军杀死妻子后自杀比妻子杀死将军后自杀的可能性大。”
“嗯,我是这样想的。因为我想如果将军夫人想要除掉将军——嗯,他们就不会一起去散步,而且夫人怎么可能还把左轮手枪放在随身的小手提包里。如果真的是那样,夫人一定会带个更大的包。人总是要从实用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我明白,”奥利弗夫人说,“的确是这样的,这很有意思。”
“这对你来说肯定很有意思,亲爱的。因为你就是写这类侦探小说的人。所以我想你应该会有更好的想法。你应该知道什么更有可能发生。”
“我不知道什么更有可能发生。”奥利弗夫人说,“您看,我写的所有故事中,那些犯罪都是我虚构出来的。那都是我希望发生的事情,而且只能发生在我的故事中,不会在现实中发生。所以我最没有资格谈论这个了。我对您的想法感兴趣是因为您很了解他们。我想也许哪天将军夫人可能对您说过什么,或者是将军对您说了些什么。”
“是的,是的,等一下。你说的这些好像让我想起了什么。”
卡斯泰尔斯夫人靠在她的椅子上,一脸怀疑地摇着头。她半闭着眼,像是昏过去了一样。奥利弗夫人没有说话,以一副等着水烧开的表情看着卡斯泰尔斯夫人。
“我记得有一次将军夫人确实说了些什么,当时我还纳闷那是什么意思。”卡斯泰尔斯夫人说,“好像是跟开始新的生活有关的事情,跟圣女德肋撒有关,阿维拉圣女德肋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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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跟阿维拉的圣女德肋撒有关系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想将军夫人那时一定是在读德肋撒的传记。她说女人能够像德肋撒那样重新振作起来是件多么好的事啊。她原话不是这样的,但是是类似的话。你知道,当女人们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她们会突然想过一种新的生活。阿维拉的德肋撒这么做了。之前她除了是个修女外,也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但之后她改革了所有修道院,一下子变成了个大圣人。”
“是的,但是这两件事好像并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卡斯泰尔斯夫人说,“但是当女人们提到自己生活中遇到的风流事时,她们有时会说一些很傻的话。什么这种事永远都不会晚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