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西莉亚了。小时候,我只有在学校放假的时候才回家,西莉亚家就在我家隔壁。那时我们都还是小孩子。我们俩很要好,总在一起玩儿。在那之后,我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她。她的父母和我的父母都去了马来亚。我想他们又在那儿相遇了——我是指我们两家的父母。顺便告诉您,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但是我想,在我母亲还在马来亚的时候,她听说了些什么,现在她又想起来了,然后就对那件事产生了兴趣。她认为过去的结论可能有误,便很执着地去追问了西莉亚。我想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西莉亚也一样。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又是因为什么发生的?肯定不仅仅是人们口中那些不着边际的故事。”
“是啊。”波洛说,“你们两个会这么想很自然。我想西莉亚应该比你更想知道真相,她因为那件事遭受的困扰要远大于你。但是请允许我这么说,这件事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的应该是眼前的事,是当下。你想娶这个姑娘,她也想嫁给你,这跟过去有什么关系呢?她的父母双双自杀,或者死于空难,或者其中一人在意外中身亡后另一人自杀,又或者他们是否跟别人有暧昧,从而影响到了两人的生活,导致了不幸。这重要吗?”
“是的,”德斯蒙德·伯顿-考克斯说,“是的,我认为您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事情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一定得让西莉亚感到满意。她——她是那种会很在乎每一件事的人,尽管她不会总挂在嘴边。”
“你有没有想过,”赫尔克里·波洛说,“想要找出真相会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
“您是说他们俩究竟是谁杀了另一个,或是因为什么?应该不会很难吧,除非——除非还有其他的内情。”
“是的。但是那些内情也是过去发生的事了,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不应该有什么关系——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但是谁让我母亲不断干涉,到处打听呢。我猜西莉亚从来没有对那件事多想过。惨案发生的时候她正在瑞士上学,没有人告诉她太多细节。当你还是个十几岁或更小的孩子时,你只会接受生活中发生的所有事,但那并不能怪你。”
“你难道不认为找出真相是不可能的吗?”
“我想请您查出真相。”德斯蒙德说,“也许您做不到,或是您并不愿意——”
. ?
“也许不是。”德斯蒙德说,“但是您看……”
“还有,”波洛打断了他的话,说,“你难道不同意我的说法吗?时隔这么多年,想要查清一切几乎不可能。”
“不,”德斯蒙德说,“这正是我不同意您的地方。我认为很有可能。”
“非常有意思,”波洛说,“为什么你认为很有可能呢?”
“因为——”
“因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我认为会有人知道。我认为如果他们愿意开口的话,会有人告诉您一些事。他们不愿意告诉我或西莉亚,但您不一样,您也许能从他们嘴里了解到什么。”
“很有意思。”波洛说。
“过去确实发生过一些事。”德斯蒙德说,“我大概听说过一些。好像有谁得了精神病,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我想也许是雷文斯克罗夫特夫人,她好像在精神病院住了几年,挺长的一段时间。她年轻时好像发生过什么很悲惨的事,有个孩子死了,或是出了意外。有些事——呃,她好像跟那件事有点儿关系。”
“我猜,这些都不是你自己本来就知道的吧?”
“是的,这都是我母亲告诉我的,不过,她也是道听途说。可能是在马来亚的时候听到的,都是人们的闲话。您知道,军队里的人都爱凑到一起,太太们也就经常会在一起说说闲话。她们聊的那些事可能根本就不是真的。”
“所以你想知道它们究竟是不是真的?”
“是的,但我自己无法找出真相,至少现在不行。因为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很多年以前,我不知道该去问谁。但是,除非我们真的找出真相,以及事情发生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波洛说,“当然我只是在猜测你的想法,但是我认为我是对的。除非西莉亚确定她没有从她母亲那里遗传到任何精神方面的疾病,否则她是不能嫁给你的。对吗?”
“我想这就是现在她脑子里的念头。而且我认为,这个念头是我母亲塞进她脑子里的。我母亲非常想弄清楚那些事。其实,我认为我母亲根本就没有必要相信那些传言,因为那不过是人们的一些恶意的想法和闲言碎语罢了。”
“这件事要调查起来可不容易。”波洛说。
“是的,但我听说过您的事。人们说您很擅长查出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您知道如何向别人提问才能让他们告诉您想知道的事情。”
“你觉得我该去问谁呢?当你提到马来亚的时候,我想你指的不是马来亚的当地人吧。你指的是那个随军人出国的太太们还存在的年代,那时在马来亚还有部队。你是指那些部队中的英格兰人,和在他们之间流传的闲言碎语。”
“也许我说的那些现在并没有什么价值了。我想当时嚼舌根的那些人可能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了,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想我母亲听到的很多事都是错误的,而她听到之后,又在自己的头脑里添油加醋,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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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仍然认为我能够——”
“我并不是说希望您去马来亚调查,我是说,当年那些人现在也应该都不在那里了。”
“所以你认为你没办法提供给我一些名字?”
“我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德斯蒙德说。
“但是某几个人的名字呢?”
“呃,我应该说得更清楚一些。我想有两个人可能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以及发生的原因。因为她们当时就在那里。她们知道,确实知道,而不是道听途说。”
“你自己不想去找她们?”
“我可以去。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已经去过了,但是我觉得……她们不会……我不知道。我不会直接去问别人一些我想问的事情,我想西莉亚也一样。她们都是很好的人,这就是我认为她们会知道事情真相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们令人厌恶,不是因为她们爱讲闲话,也不是因为她们曾经导致那件事的发生。恰恰相反,她们可能做了些什么让事情往积极的方向发展,或者她们试图那样做,只是没能成功。唉,我没法说清楚。”
“不,”波洛说,“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很感兴趣,而且我认为你已经有了些明确的想法。告诉我,西莉亚·雷文斯克罗夫特同意你的看法吗?”
“我没有跟她说太多,您看,她很喜欢玛蒂和泽莉的。”
“玛蒂和泽莉?”
oiselle ——译者注) 。她人很好,会跟我们这些孩子一起玩儿。西莉亚总是叫她玛蒂,其他人也就都这么叫她了。”
“啊,是的,一位年轻的小姐。”
“是的。您看,她是法国人,所以我想也许她会告诉您一些她知道的事情,那些她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
“可能会是这样。那你提到的另一个人呢?”
“泽莉,跟玛蒂差不多,也是位年轻小姐。我想玛蒂在他们家待了两三年,然后她就回法国去了,也可能是瑞士。之后泽莉就来了。她比玛蒂年轻漂亮,还很有趣,我们都非常喜欢她。她跟我们一起玩各种游戏,雷文斯克罗夫特一家也都喜欢她。将军常常跟她一起玩皮克牌 (皮克牌,一种流行于十六世纪的纸牌游戏,供两人玩——译者注) ,还有很多其他的游戏。”
“雷文斯克罗夫特夫人呢?”
“她也特别喜欢泽莉,泽莉对她很忠心。这就是为什么泽莉离开将军家之后又回来了。”
“回来?”
“是的,在雷文斯克罗夫特夫人生病住院期间,泽莉回来陪着她、照顾她。我不知道,但是我想那起惨案发生的时候,泽莉就在那儿。所以,您看,她一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有泽莉的地址吗?现在的住址?”
“是的,我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我有她的地址。玛蒂和泽莉的地址我都有。我想也许您该去见见泽莉,或者去见见她们俩。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德斯蒙德突然停住了。
波洛盯着他看了几分钟,然后说道,“我确实有很多事要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