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么幽怨丛生的为女子抱不平,宝玉同学一定不同意,作为男子,他拒绝同化,所以只能去做和尚;想想这世上,不单女子如此,男子又何尝能随心所欲呢?
顾廷烨也是斩断了那个火爆任性的二郎,才成就今日的顾侯。
还有那个温柔俊美的少年,喜欢拿花瓣做书签,迎着绵绵春雨朝自己微笑的男孩子,听说也快做父亲了,如今行事愈发老道,很得几位老大人的赏识。
此时的他,再经过垂花枝下,怕是连连一步都不会停吧;把少不更事的,犹豫的,彷徨的那部分,生生切除;断然拂去飘落肩头的花瓣,坚定的往前走。
官场堪如修罗道,妖魔遍地横行,赤身趟过炼狱之火,不是烧成灰烬,就是百炼成钢……
迷迷糊糊的醒转,眼前却是顾廷烨淡褐的面庞,眉角处的棱骨似一痕冷月般的锋气,凝重如墨,他不知何时进来,单腿跪在地上,双臂半圈着自己,静静的注视着,眸子幽深。
“吃酒了?”男人的声音沉沉的,好像小时候祖母的沉香木鱼发出的敲击。
明兰点点头,脑袋还晕晕的,直觉的转过头,却见小肉团子顽累了,小胳膊摊成投降状,呼呼睡的极香,还踢掉了一只厚袜子,露出胖胖的小脚丫。
“梦见什么了,哭的这么伤心?”他的指尖拂过她的面庞,带着湿漉漉的水分。
明兰望着精美雕绘的床顶,忽的无端生出一股气闷,转过身去,拿背对着他,低声道:“我忘了……”
顾廷烨愣了愣,贴背抱过去,压在她颈侧,温热湿漉的气息扑在她的肌肤上:“可是身子不适?”
明兰不想说话,自顾自的把身体蜷成一只虾米:“没有不适。”
顾廷烨拧紧了眉头,伸手扳起她的脸,犹自追问:“你姐姐们来吃酒,她们说什么了,惹的你不高兴。”
大约是酒壮怂人胆,明兰烦得不行,一把扯开下巴上的大手,使起性子:“你打什么砂锅,你吃醉了酒回来,我何时问个没完了?”他心烦的时候,她从不问这问那,只静静倾听,或温言开导,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呀。
顾廷烨眼中却冒出些兴味,双臂箍的愈发紧了,一迭声的温言发问。
“你们姐妹吵嘴了?”
“没有。”
“你大姐姐训斥你了?”
“侯爷叫我清净会罢!”
“你五姐欠你银子不还了?”声音已带着笑意。
“你真讨厌!”
她什么时候因为人家借钱不还就哭鼻子了!明兰气的头晕脑胀,酒气往上涌,脑袋愈发拎不清,直恨不能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一个气的浑身发抖,一个乐不可支,床角的小肉团子依旧睡成大字型,小肚皮一起一伏的,酣然好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真是天生好命。
夫妻俩这一闹脾气,就闹到掌灯时分,明兰都不记得是怎么吃晚饭的,就稀里糊涂被撵上床,胡天胡地一番后,顾廷烨又捉着明兰去沐浴,之后居然还有力气把小肉团子抱了来。
夜深人静,梆子敲过丑时,明兰精疲力竭的抱着只枕头,瞧着身旁的顾廷烨饶有兴致的逗儿子顽,白天睡的太多,这会儿团哥儿又是精神抖擞,蹬着小脚丫闹的十分欢实。
“到底做什么哭了?”他居然还记得。
此刻明兰已全然清醒,组织好思路,言简意赅道:“姐妹们都大了,渐渐着圆滑了,还不若小时候,大家胡乱打闹呢?那才是真性情。”
顾廷烨把快要伸进他嘴里的儿子的小胖手拔出来,笑道:“你这傻丫头,人自是要大的,难不成小时候胡来嬉闹,才算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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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巧托起怀里的小肉团子,举到明兰面前,戏谑道:“倘若这小子三天两头闯祸,今儿打了东家的儿子,明儿抽了西家儿子的嘴巴,你觉着这就是真性情了?”
小肉团子乐的咯咯直笑,露出光秃秃的粉红牙龈,上头几个刚冒出来的白点点,浑然不知此刻自己正被当做反面教材。明兰脑海中立刻浮现那些纨绔子弟的经典形象,皱起精致的眉头:“那怎么成?!”
“你知道就好。”顾廷烨刮了刮明兰的翘鼻子,“所谓真性情,乃是为该为之事,行当行之举,嫉恶如仇,明辨是非。何时不懂事的胡闹,也算作真性情了?”
明兰哑了半刻,小小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不必藏着掖着,做想做之事……”
“别扯。”顾廷烨打断,正色教训起来,“人生下来,本是懵懂无知,渐渐大了,学道理,懂是非,明世情,自然就知这世上本有许多不可为之事。三岁小儿,稀罕人家好吃的,伸手就拿,尚觉着有趣;倘七尺男儿,见人家财帛动心,也开口就要,这便是真性情了?明知人家隐疾伤痛,开口就说,毫不顾忌?”
这么说的话,人家西门庆也很真性情,偷人媳妇多么雷厉风行呀。明兰点点头,心里豁朗了不少,忽想到一事,要笑不笑:“那……打人抽嘴巴,不会是侯爷儿时的丰功伟绩罢?”
“献丑了,过奖。”顾廷烨一点迟疑都没有。
好磊落,好光明,明兰扫兴的翻翻眼。
婴儿精力的爆发时间持续不长,被抱父亲强壮的臂弯中,又蹬又颠的疯闹了半天,小肉团子开始发困了,顾廷烨小心的把儿子放平在床上,轻声道:“言教不如行教,做长辈的,自己先得把身子端正了,孩子们才能学好。”
明兰怔了怔,立时对他肃然起敬,眼前的男人忽然高大起来;谁说只有母爱伟大,那些为了孩子,早早开始戒烟戒酒,努力锻炼储蓄的爸爸们,也很了不起呢。
“你别钻牛角尖,外头怎么圆滑世故,都别放在心上。”顾廷烨抚摸着小肉团子柔软的胎发,抬头看着明兰,定定道,“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心在一处,就比什么都强。”
一家人。
明兰眼眶发热,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
揣度BOSS的心思几乎已成明兰的习惯,可最近她有些吃不准顾廷烨了。
她温驯柔顺,他不见得如何高兴;她闹脾气,他也不怎么生气。好几次,她明明言行无可指摘,面面俱到,他却一脸她欠了他二吊钱不还似的臭脸;有几次她近似无理取闹的使小性子,他反会很耐心,很体贴的开导她,哄她开心。
真怪,以前这男人明明是很欣赏她的深明大义的呀。难道他改了口味,不再喜欢贤良淑德型,开始嗜好刁蛮重口味了?明兰顿时感到,与时俱进的重要性。
时日飞快,眼见一日赛一日的发冷,屋里烧起了地龙,丹橘叫人搬出库房里的各色熏炉暖笼,一件件打磨锃亮,搬进屋内,又亲自擦拭明兰爱用的珐琅五彩小手炉和白玉手炉。
针线上的做好了府里的新冬衣,仆妇杂役俱是一件厚棉冬袄,一件细棉薄袄,另两条厚棉袄裤,众人一摸到那喷香松软的棉花和布面,即知这是上好的料子,造价怕是要抵过寻常冬衣两三件。外院的管家,内宅的管事媳妇,俱定做一身京城名店祥云斋的里外缎袍;伺候主子的丫鬟,包括伶仃阁里的那位,按着各自等分,另有鲜亮簇新的绸缎袄子发放。
总管事郝大成特意到嘉禧居院中来道谢:“众兄弟托我来给夫人磕头,夫人待咱们下人厚道,咱们心里都念着呢,以后定然加倍用心办差。”
过年前后的差事,最是油水丰厚,前段日子,单银丝细炭一笔,采买处就购置了上百斤,明兰早早留心耳目,果然不负众望的逮住了几只硕鼠,或有贪了好处的,或有收了回扣的,其中手笔最大有两个,一个私自昧下许多公中货物,另一个则指定几家店铺购买,什么次货都敢进来,银子更是顶了天的虚报。
这两个管事的父祖俱是顾氏经年的世仆,底气足,派头大,稍有慢待,就嚷嚷着要去‘哭太爷’。明兰张了许久的网,等的就是他们。屠二爷牛刀小试,两三下查了个底掉,明兰挥挥手,笑容可掬的吩咐去拿人。
趴在炕上的小肉团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好事,大眼睁的亮晶晶的,小桃很怜悯的搂搂团子,他还不了解他亲爱的娘;当年明兰蹲在池塘边,笑眯眯的等着肥鱼上钩,活脱也是这幅模样。当然,那鱼还是被吃掉了,熬汤,红烧,酥炸……
先直接问供,前头那家很快认错,服罪态度良好,一家老少趴在地上鬼哭狼嚎了半天,老人家举着棍棒亲自痛打了儿子一顿,苦苦求饶。明兰决心大度的原谅他们,并狠狠‘恩典’一番,赏他们笔银子,然后全家放出府去。另一家却是伶牙俐齿,装着老实可怜,实则句句狡辩,还搬伺候过顾廷烨祖母的老太太出来要死要活。
直待明兰出示人证物证,那家辩无可辩,方才软下去。对于这种刁奴,明兰不再客气,新罪旧错一齐发作,或发卖,或打罚,因京城人多口杂,他们又多少知道顾家内情,为免后患,明兰多留了个心眼,没有贸贸然的撵人出去,都发落去了庄子。
都曾是威风八面的大管事,一家还能到外头去开间杂货铺,置几亩良田做小富之家,另一家却是一掳到底,家中财物细软都搜了个干净,不知以后如何了。两种迥异的处罚,明软实硬,旧府的仆妇下人俱是一震,愈发不敢小觑这位年少的当家夫人。
天气越冷,团哥儿越不快·活。如今他正学着翻身,上半身已能扑转,双腿也蹬的有劲,偏小屁股生的特别圆胖,沉甸甸的往后坠,小脸涨的通红,最后还是没翻过去。现下天冷,又被裹的严实,鼓鼓囊囊的活脱一只小肥猪,不好动弹,难度加倍,当然更难翻了。
小肉团子倒颇有几分韧性,这日他吭哧吭哧的卖力半天,可叹革命依旧只成功了一半。恰好小沈氏来串门,后头还提着个大篮子,说是叫明兰瞧个新鲜玩意。原来小郑将军为怕娇妻烦闷,特意弄了只刚断奶不就的小乳狗,不过巴掌大小,淡黄的绒毛,微红的花点,爪子软软的,连牙都还没长利索,摇头晃脑的十分可爱。
别看人家腿短身小,打滚却很利索,一翻一个滚,再翻两个滚,趴在炕头的团哥儿本来看的正乐呵,瞧了这幕,莫名小嘴一歪,哇了一声出来,哭的十分伤心,倒把小沈氏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讶异道:“孩子这是怎么了?”
明兰默默的——应该是,伤自尊了。
晚上顾廷烨回来,发觉儿子蔫头耷脑,闷闷不乐,便问怎么回事,明兰笑着跟他学了一遍,没想顾廷烨居然愤慨起来——小沈氏怎能这样呢?太伤害孩子感情了!她是不成心的。
明兰:……坑里也中枪呀。
小沈氏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因被吓了一跳,回去就觉着胸口发闷,呕着饭味吃不下东西,郑府请大夫来瞧,竟被诊出两三个月的身孕。小郑将军顿时乐成了尊弥勒佛,父母兄嫂也是松了口气,小沈氏悬了好些年的心终于落到实处,朝着天际,合掌连连拜了几下。消息传入宫中,皇后赐下一大堆赏物,派嬷嬷,遣太医的,好一番热闹。
不过也不全是好事,明兰去瞧她时,小沈氏略带忧郁的告诉她:她的喇叭花叫抱走了,说怕对孕妇不好,现下成了她小侄女(蓉娴的同学)的爱犬,已改名为爆菊(某人大惊)。
后才得知,原来是怀抱的抱。抱菊——明兰默了半响,还不如喇叭花呢。
腊月翩翩而至,絮软如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裹着京城一片晶莹雪白,偶然一日放晴,明兰叫人放出几只小鸡小鸭,抱着团哥儿站檐下笑看,雪地上果成两行竹叶梅花。
银装素裹的帝都,几家欢喜几家愁,镇抚司都尉刘正杰大人亲率卫队,拿了上百斤的油炮炸开京津渡口的冰面,让两淮的船队靠岸,然后亲自护送车队一路上京。
足足四十条大船,装成两百辆银车,近八百多万两银子,车队绵延数十里,最前头的车到户部时,最后头那辆还没进城门——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两淮盐案,皇帝大获全胜,钦差手段凌厉,一气摘了几十顶乌纱帽,近百家盐商受牵连,不但收齐了今年的盐税银子,和去年亏空的两笔款子,还起出了多件陈年大案,待次年开春,皇帝再署专案审理,想来还能刨出不少银子。皇帝治国,与百姓家过日子也差不大多,手中有钱,心中就定,不论是充备武库,整顿吏治,就都有底气了。
月前顾廷烨提早得了谕旨,一待银子下拨,即可重操军伍,补齐缺饷。
皇帝大宴群臣,雄心勃勃,立意明年要做出一番大成绩来,满朝文武自是歌功颂德;皇后宣召京中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进宫赴宴,三品以下的众恭人宜人等,也各有赏赐。
满室的权贵内眷,来与明兰攀交情的也不少,这个要应酬,那个得结交,这顿饭直吃的胃疼,亏得英国公夫人颇看顾明兰,方顺利应付过来。
“瞧你的年纪,怕比我女儿还小些,却要当起一大家子来,真是不容易。”英国公夫人生的面目白净,说话温和端庄,“那腌渍青梅的方子,我叫人照着做了,我那丫头吃着极好,又开胃,又舒坦,还没谢你呢。”
明兰温文道:“是我自个儿爱吃的,也不知张家姐姐是否吃得惯。”
英国公夫人微微一笑,举止间无形就生出一种贵气:“你若空了,常去威北侯府走走罢。我那丫头性子闷,不爱说话,不过心眼倒实在,怕要烦你开解开解;唉,说起来,顾侯与我家姑爷要好,你和我那丫头也当亲如姐妹才是。”
明兰听的头皮发麻,只得统统都应了,她再傻也听得出英国公夫人的潜台词:听说你和小沈氏蛮要好的,麻烦你帮着调解下她们姑嫂,欧凯?
翌日是皇室家宴,就没外臣女眷什么事了,不过小沈氏事后报告:圣德太后笑的很勉强。
“哈哈哈,皇上的位置越来越稳了,她如何笑的出来!”公孙先生朗声大笑,吹着稀疏的胡须不住抖动,间杂着几声轻轻咳嗽。入冬前某日,这老头老毛病又犯,学嵇康光着膀子又唱又跳,结果风寒入体,缠绵病榻至今。
顾廷烨坐在床前,眉头轻皱:“是皇上洪福齐天……先生,今后万请当心身子,您岁数也不小了,若有个好歹,岂不叫我等悔之莫及。”
公孙白石以拳头捂唇,又笑又咳:“仲怀自打做了老子,愈发没趣了!人生几何,对酒当歌。当初你行军至皖地,天热酷暑难耐,你带头跳入白茂河洗澡,沿河几个村子的小媳妇大姑娘……”话说到一半,生生打住,瞥了眼正在桌旁滤着药汁的明兰,老头心虚的住了嘴。顾廷烨也轻咳一声,有些不大自在。
几百上千个青壮年,赤条条的露天洗浴,好壮观的情景。明兰肚里暗笑,却只装作没听懂,端着药碗轻轻吹着,岔开话题:“皇上倒是洪福齐天了,只可怜那位钦差大人,便是我等妇道人家,也听说如今外头人人都要参他呢。”
顾廷烨道:“那也是个书生意气的,把两淮官场搅了个底朝天,三四品的大员他说拿就拿,砍头抄家,天王老子也不怕,手段未免有些过,犯了众怒。”
公孙白石眯着眼睛,摇头道:“先帝爷在位时,前后也派过几拨人去清查盐务,倒是和风细雨,不欲多得罪人,下场又如何?两淮官场盘根错节,早已烂污成泥潭子了,他又要赶在年前给皇上一个交代,不用霹雳手段,何以捣破这糜烂。”
顾廷烨苦笑:“这个我如何不知,前次我去两淮,光天化日之下,就有死士敢来截杀钦差。唉,只是可惜了忠臣……”言下之意,颇有几分唏嘘。
“你当他是董安于,我瞧他却是主父偃,或许更聪明几分。”公孙白石捋须笑道,“他原不过一小小言官,科举不显,学问不出众,在朝中全无根基,偏心怀壮志,那该当如何出人头地呢——只能兵行险招!明知这趟差事风险极大,得罪人甚,也知事后定会遭人参劾;此人赌的就是帝心圣意!”
顾廷烨凝神一思,随即透亮:“只要皇上记着他的委屈,念着他的忠心,何愁起复无望。”当今天子性子强悍,他就算得沉寂一段,只要仕途顺了,连升几个品级也不是没有。
明兰听的入神,连手中的药碗烫手了都不知,插嘴道:“请教先生……倘若那位大人真是忠心为国,不计个人荣辱生死呢?”她自觉这话什么不妥的,谁知引来老头一通大笑。
顾廷烨眉宇间透着淡淡的自嘲,温言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对于行走官场的人来说,怎允许一味把人往好处想,也太天真了。
公孙白石笑着连连摆手,边咳边笑道:“夫人磊落正道,是我等把书读歪了,落了下乘。”
明兰红着脸,端着药碗慢慢走过去:“先生就别取笑我了,先请吃药罢。”
“劳烦夫人了。”老头苦着脸,壮烈就义一般,一仰脖子喝干了药碗,直把老脸皱成了核桃仁,顾廷烨执子侄礼,起身托了碗水来让他漱口。
三人又闲聊了会儿,催着公孙老头躺下歇息,夫妻俩便告了辞,外头满目白雪,两人沿着回廊,慢慢走着,顾廷烨沉默了半响,忽道:“有件事,怕要你来办。”
明兰侧头而听,顾廷烨继续道:“公孙先生已年过半百,可怜膝下犹空,咱们挑个服侍周到又好生养的丫头,与先生为妾罢。”
“这是……侯爷自己想到的?”明兰眨眨眼睛,怎么听都不像。
顾廷烨微叹道:“先生豁达,从不将无后之事放在心上,……是师母来信了。”
公孙白石夫妇曾有一子,可惜早早夭折,偏又逢大哥早逝,留□弱的寡嫂和一堆年幼的侄儿侄女,是以公孙夫人只得接过家务,身兼数职,既要侍奉公婆,照料寡嫂,还得教养侄儿侄女,不得离家去与丈夫相聚。
公孙夫人几次提议丈夫在外头自行纳妾,好延续香火,可彼时还不算老头的公孙老头已开始游历四海,极少长期居于某处,当然顾不上生孩子。此次她见丈夫随顾廷烨上京,似有定居之意,又怕他推三阻四再生变故,索性叫公孙猛直接带信给顾廷烨,请代为物色人选。
“便是要纳妾,也该师母自行挑人,送上京来才是。”明兰幽幽道。
顾廷烨微微一晒:“信上只说,乡下地方没什么出挑人才,怕先生不喜。回头我去问问先生,现今服侍的丫鬟中,可有他中意的,总要合先生的心才好。”
明兰囧,觉得自己像拉皮条的,一个爱裸奔哈偶像的糟老头还恁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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