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仪之邦啥的商人们不在乎,反正也不能当饭吃。
但刑部大牢却让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苦着脸哀求道:“小公爷,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每台纺纱机多出五贯钱,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外人啊。”
“滚犊子,少特么给老子玩道德绑架那一套。“耐着性子听那商人说完,李昊撇撇嘴:“老子不差你们那三贯五贯的,让老子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老子不要面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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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一群大唐本土的商人全部哑口无言。
几个来自大食的商人则笑嘻嘻的跟着老者去了位于紫云楼的‘公证处’,签契约,走流程,时间不大交割完毕,未来两个月大唐皇家技术学院生产的一千台纺纱机就此确定了归属权。
看得大批真正有需要的布料商眼馋不已,连带着看向李昊的目光也都变的古怪起来。
这边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高李雪雁和程音音根本反应不过来,等她们两个回过神,李昊已经处理完了这边的的事情,晃着膀子走向其它地方。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傻子才会回去继续受罪,快点逃跑才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会把东西先卖给胡人……。
谁让胡人人傻钱多呢,四锭纺纱机这种残次品若是不卖给他们,简直都对不起老天爷让他穿越一回。
“德謇,你生气啦?”身后传来李雪雁怯懦的声音。
“生气?没有啊。”李昊转回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
“那你为什么会把纺纱机卖给胡商,你知不知道,这会让大唐本地的商人损失好大一笔钱。”程音音从另一边走过来,一脸不高兴的问道。
刚刚抢购的商人里面就有老程家的代言人,没抢到好东西,小萝莉有些上头。
小屁孩懂什么经商,李昊板起脸一本正经道:“音音妹子,纺纱机是我委托皇家技术学院研究出来的,卖谁不卖谁都是我说了算,没有必要跟任何人解释。”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程音音顿觉受了委屈,狠狠一跺脚:“李德謇,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李雪雁轻叹一声,她自然是看出李昊生气了,否则以他的脾气,断不会插手进已经交给自己的纺纱机生意,更不要说把东西便宜卖给胡商。
如今程音音又在火上浇油,闹不好,会出大乱子的,想着收敛脾气,耐心对身边的小情敌和声说道:“音音,别再说了,德謇这样做一定有他的想法,我们暂时先看着好了。”
程音音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还没有开口,便收到李雪雁暗示的眼神,小萝莉只是平时要强惯了,并不知看不出眉眼高低,得到暗示之后,立刻想起家中母亲的叮嘱,在外面要给男人留面子,否则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老大不情愿的把嘴巴撅起老高,背着小手扭了扭,对李昊说道:“德謇哥哥,刚刚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李昊:“……”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程家小妞会道歉?
抬头看了看天,嗯,多云,什么也看不到,挠挠头对二个女孩道:“我也不是生气,就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吵来吵去,最后还要让我来评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做。”
李昊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不禁开始怀念起漠北的日子,每天张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那群傻老爷们儿,高兴就骂,不高兴就打,痛快无比。
现在倒好,身边跟俩妹纸,一个御姐,一个萝莉,养眼倒是养眼,问题是腰受不了啊。
“知道啦,人家其实也不是在跟雪雁姐姐吵,只是……,只是……。”
见程音音‘只是’不出个结果,李雪雁接过话头:“只是我们意见有些不一致,又一时放不下面子,所以才吵了几句。”
好吧,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勉强相信了。
李昊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很不要脸的说道:“下次一定不要再这样了,否则我就离家出走去当和尚,永远也不回来。”
达成一致的三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挑着人群拥挤的地方左看看,又瞅瞅。
程音音再也没有耍小脾气,一跟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在李昊身边,时不时撒娇要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之前她只是气不过李昊把所有产业都交给李雪雁打理,却对她视而不见,那种被人轻视的感觉让小萝莉很受伤,偏生又不好直说,所以才会与李雪雁吵个不停。
现在发现就算发小脾子也无法达到目的,只能曲线救国改走可爱风。
李昊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很不给她面子,毕竟这种撒泼打滚的坏毛病不能惯着,否则若是让程音音以为只要使小性子就能达到目的,将来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逛了一会儿,李昊见程音音似乎真的已经改了,这才笑着说道:“其实刚刚不是我不念乡情,执意要把纺纱机卖给胡人,而是那是纺纱机都是些残次品,与真正的纺纱机相比,就是垃圾,卖给咱们自己的布料商那就不是关照,是坑人。”
“是这样的么?可是我看那些纺纱机很好用啊。”程音音很是不解的道。
“好用?呵呵……”李昊很是不屑的道:“好用是肯定的,不过,当初我给袁天罡的图纸可是十颗锭子,可他给我做出来的却是四颗锭子,十个与四个,哪种更好不用我说了吧。”
程音音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李昊:“十,十颗……,那岂不是说,一台正常的纺纱机可以以一当十,把产量提高到二十倍?”
说到最后,程音音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份数据实在太惊人了,让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会把那些妨纱机卖给胡商了吧。”
“嗯嗯。”程音音机械的点着头,突然冒出一句:“德謇哥哥,你……你真是太坏了,将来那些胡商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气疯了。”
李昊把手一摊:“那没办法,谁让咱家纺纱机升级快呢,总不能因为他们买的是初代机,我以后就只能生产初代机。当然,刚刚那是比较客气的解释,事实上就算他们明知道我在坑他们又能如何,一群化外之民罢了,敢来大放厥词,粑粑都给他打出来。”
“咦……你真恶心。”鉴于某人过于直接,李雪雁与程音音躲出老远,一副我不认识此人的样子。
李昊则是发出一阵嚣张的大笑,向着远处走去。
其实真说起来李雪雁与程音音之间的争吵对他的影响远没有他说的那般大,连拉带哄倒是也能把这她们两个忽悠明白。
可每每想到昨天晚上宫里传来的圣旨,李昊就什么心情都没了,总觉得有一股邪火憋在心里。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技术学院正式更名为大唐皇家技术学院,名字多了四个字,从属关系也从李昊的私人产业,变成了李二的产业。
李昊可以理解太极宫那位摘桃子的行为,毕竟技术学院里面很多东西已经不是他这个小公爷能够掌握的,交给李二倒也合情合理。
可问题是你把东西收走总要给点补偿吧,抛开初期修建技院的投资不说,光这半年的研究经费那就是五十万贯。
五十万贯啊,堆在一起老大一堆,用车装的话能装一百五、六十车呢,说拿走就拿走了?
李昊心里憋屈,可又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毕竟今后还要在李二手底下混,这条大腿还要再抱二十年,惹不起啊。
……
吐谷浑的某处山谷,上元节的圆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仰头望去,甚至有刺目的感觉。
山谷中挤着数百蓬头垢面的奴隶,其中一位头发、胡须老长,看不出真实年龄家伙背靠一块大石盘坐于地,眼观鼻,鼻观心,手掐法印,口中念念有词。
在他身边,围坐着十余个身材异常健壮的壮汉,个个膀大腰圆,虽满脸横肉,却是一脸的虔诚,耳中传来阵阵梵音,心情平静如水。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盘坐者停了下来,手掐莲花印记,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十余壮汉在这一声佛号中回过神来,各自从身上摸出一样什么东西放到口宣佛号之人面前,对着他行了一礼:“多谢玄奘大法师指点迷津。”
玄奘?如果不是被叫破名字,没人会相信盘膝而坐者会是当初离开长安时那个胖大和尚。
此时的他早已经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尺许长的头发遮住双眼,颌下胡须干巴巴粘在一起,破破烂烂的僧衣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露出来的皮肤满是干裂和褶皱,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干枯如鸡爪,唯有那被头发遮住的双眼依旧明亮。
待围坐身边的壮汉一一离开,玄奘身边更次变的安静下来,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再无一丝声音。
良久,玄奘自面前的地上拿起一块颜色黝黑,两指大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成干硬如石块的面饼,放到嘴边用唾液慢慢将其浸润,然后再用牙齿刮下一层。
倒不是他不想一口把这东西直接吃掉,而是他不敢直接用牙齿咬,除非他不想要嘴里那几十颗牙。
而那东西的味道自然不必多说,除了吃不死人之外,只怕拿去大唐喂猪猪都不会吃。
但玄奘依旧慢慢将那所谓的面饼慢慢的吃了下去,然后又拿起另一块。
自己必须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今日的一切不过是佛祖给自己的考验,只要坚持,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救自己。
玄奘这样想着,微微抬头看向头顶的圆月。
被抓到吐谷浑已经四百二十一天了,也不知道半年前自己的那份通关文牒有没有被送出去,是否会被传回大唐,传回大唐又是否会有人来救自己。
应该会有的吧,毕竟那后面的承诺是如此振奋人心。
不知不觉间,玄奘靠着大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中他见到了金身佛陀。
“起来,快点起来,干活了。”鞭子抽在身上,玄奘抽搐着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个拿着皮鞭的吐谷浑士兵,正狞笑着抬起手。
四百多天足够让玄奘基本上掌握一门外语,不敢拖沓,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站起来,在凶神恶煞般的吐谷浑士兵驱赶下领了工具,走向不远处的伐木场。
伐木,伐木,再伐木,这就是玄奘这四百多天一直不断重复的工作。
他不知道伐好的木料去了哪里,上一个打听这件事的人已经喂了狼,玄奘还有重任在身,不想去喂狼,所以他宁可不知道。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些人,用身体替玄奘挡住了寒风,也挡住了监管士兵刀子一样的目光。
无尽的伐木过程中,没有未来,生命变的连草芥都不如,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迷失,变成行尸走肉。
玄奘的存在给了许多人活下去的理由,给了他们信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玄奘不知不觉间成了奴隶们眼中的佛,而奴隶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佛的护法韦陀。
“大法师,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我觉得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一个声音在玄奘的耳边响起。
“我们一切遭遇都是佛祖对我们的考验,无论富贵,贫穷,你可以把这一切当成是一种修行,而修行总有修成正果的一日,到了那天便可得大自在。”玄奘的声音在众人中响起,声音不大,但却使得众人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心。
哪怕他们并不知道正果是什么,大自在又是什么。
太阳渐渐自山巅探出头来,带给奴隶们丝丝温暖,让奴隶们升起希望。
……
长安,东市,养心斋。
“薛仁贵?薛礼薛仁贵?”望着面前各自抱着一只洗衣用的木盆,盆中盛满米饭,据案大嚼的两头吃货,李昊眼角狂跳,耳边似乎想响铜钱哗哗流淌出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