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没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我们中的一个?没错,肯定是这样,除非——我脑子中跳出一个新想法。我飞快地思索着。思路清晰起来。波洛那神秘的举动,他的暗示——全中!我真傻,以前居然没想到过这种可能性。这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个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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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约翰,”我说,“不是我们中的一个。怎么会?”
“我明白,可,还有谁呢?”
“你能猜到吗?”
?
我警觉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包斯坦医生!”我对约翰耳语。
“不可能!”
“完全可能!”
“可他究竟能从我母亲的死亡中得到什么利益呢?”
“这我不明白,”我承认道,“但我告诉你这一点:波洛是这么想的。”
“波洛?他这么想?你怎么知道?”
我告诉他波洛听说在那个致命的夜晚,包斯坦医生在斯泰尔斯庄园,他异常激动。然后补充道:
“他说了两遍:‘这改变了一切!’因为我一直在琢磨。你知道,英格尔索普不是说过他把咖啡放在门厅里了吗?啊,就在那时,包斯坦到了。有没有可能,英格尔索普带他穿过门厅时,这个医生顺带地在咖啡里放了点什么东西?”
“唔,”约翰说,“这很冒险啊。”
“没错,但有这个可能性。”
“再说,他怎么知道这就是她的咖啡?不,老兄,我觉得这不成立。”
但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你说得很对。这不是探讨怎么做到的。你听我说。”然后,我告诉他波洛拿着可可样品去做了化验。
约翰打断了我的话。
“但是,听我说,包斯坦已经给它做过化验了!”
“是的,是的,这就是关键。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它!你不明白吗?包斯坦化验过了——就是这个问题!如果包斯坦是凶手,那么,把样品换成普通的可可送去化验再简单不过了!他们当然没发现含有士的宁!但是没有人会想到去怀疑包斯坦,或者再采集另外一份样品——除了波洛!”我补充道,带着一份迟到了的认知。
“好吧。可是可可掩盖不了苦味又怎么说?”
“呃,我们只听他这么说过。而且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是公认的世界上最伟大的毒物学家之一——”
“世界上最伟大的什么之一?再说一次。”
“他比任何人都懂毒药,”我解释说,“呃,我的想法是,也许他发现了某种方法可以使士的宁没有味道,或者那根本就不是士的宁,而是某种没人听说过的不明药物,它可以产生同样的症状。”
“啊,唔,没错,可能是这样,”约翰说,“可是,他怎么够得着可可的呢?它不在楼下呀!”
“是,是不在楼下。”我极不情愿地承认道。
随后,忽然间,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希望并祈祷约翰可不要也这么想。我斜着眼看了他一下,只见他困惑地皱着眉头,于是我如释重负般深深地吸了口气,因为那个闪过我脑海的可怕的念头是:包斯坦医生可能有个同伙!
然而还无法肯定!像玛丽·卡文迪什这么美丽的女人不可能是个杀人犯。可以前也听说过美女下毒的事。
我忽然想起我刚到那天喝茶时的第一次谈话,说到毒药是女人的武器时她眼中闪烁的微光。在那个致命的星期二的晚上,她又是多么不安!是不是英格尔索普太太发现了她和包斯坦之间的事,并威胁要告诉她的丈夫?难道犯下这种罪行就是为了阻止这个丑闻曝光?
之后我想起了波洛和伊芙琳·霍华德那场神秘兮兮的对话。他们指的就是这个吗?这是否就是伊芙琳怎么都不愿去相信的可怕的可能性?
没错,全中。
怪不得霍华德小姐提议“不要声张”,现在我明白了她没说完的那句话:“艾米丽她——”而且我心里也是赞同她的。英格尔索普太太宁可咽下这种仇恨,也不愿意让这可怕的耻辱笼罩在卡文迪什这个姓氏上。
“还有件事,”约翰忽然说道,他那意外的声音让我开始内疚起来,“让我怀疑你所说的是否是真的。”
“什么事?”我问,庆幸他已经不再想毒药怎么能放进可可这个话题了。
“嗯,是包斯坦医生要求尸检的事。他原本是不需要这么做的。小个子威尔金斯很乐意把死因归为心脏病。”
“是啊,”我迟疑地说,“但我们不知道。也许他觉得从长远来看这更为安全。有人会事后发难,那时候内政部可能会命令挖掘尸体,整件事就会暴露,那么他就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中,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他这样一个名声在外的人会误诊成心脏病。”
“没错,有可能,”约翰承认道,“可是,”他又说,“我要是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就好了。”
我打了个冷战。
“听我说,我说的也许全都是错的。而且,记住,所有这些要保密。”
“哦,当然——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们一边走一边谈论着,这会儿我们经由一扇小门来到了花园里。不远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茶点已经端出来摆在美国梧桐树下,就在我刚来那天的那个地方。
辛西亚从医院回来了,我把椅子放在她的旁边,并且告诉她波洛想去参观药房。
“没问题!欢迎他参观!他最好找一天去那儿喝茶。我一定给他泡好。他是个可爱的小个子男人!可他真有趣。那天,他让我从领结上取下胸针,再戴回去,他说因为没戴正。”
我笑了。
“他对此很狂热。”
“哦,是吗?”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辛西亚朝玛丽·卡文迪什的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黑斯廷斯先生。”
“怎么了?”
“喝完茶之后,我想跟你谈谈。”
她对玛丽的那一瞥让我陷入了沉思,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共鸣。这让我第一次为这个女孩的前途而担忧。英格尔索普太太根本没有提到过她,不过我想约翰和玛丽大概会坚持让她跟他们住在一起——无论如何也得到战争结束以后。我知道约翰很喜爱她,如果让她离开他会难过的。
约翰进了屋子里,这会儿又出现了,那温厚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不寻常的表情,他生气地皱着眉。
“那些可恶的侦探!我不明他们在找什么!他们在这房子里的每个房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乱翻一气!简直糟透了!我猜他们是趁我们外出的时候弄的。下次见到杰普那家伙,我要找一找他!”
“一群刨根究底的人!”霍华德小姐哼着说。
劳伦斯认为他们这是在装腔作势。
玛丽·卡文迪什什么也没说。
喝完茶后,我邀请辛西亚去散步,之后我们就溜达进了树林里。
“怎么了?”当树叶像幕布那样把那些偷窥我们的目光隔开之后,我问道。
辛西亚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扔掉帽子。阳光透过树枝,把她那红褐色的头发变成了金灿灿的黄色。
“黑斯廷斯先生,你总是这么善良,还懂得那么多。”
这一刻,我觉得辛西亚真是一个迷人的女孩儿!比那个从来没说过这种话的玛丽迷人得多!
“怎么了?”在她犹豫的时候,我温和地问道。
“我想听听你的建议。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你知道,霍华德阿姨总是说他们会提供我的生活所需。我猜她是忘了或者没想到她可能会死——不管怎样,他们不管我了!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认为我应该马上离开这儿吗?”
“天哪,不要!我肯定他们不想跟你分开的!”
辛西亚犹豫了片刻,小手摆弄着小草。接着她说:“卡文迪什太太想。她讨厌我。”
“讨厌你?”我吃惊地喊出了声。
辛西亚点点头。
“是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无法容忍我。他也是。”
“我知道你错了,”我亲切地说,“相反,约翰很喜欢你。”
“哦,是,约翰是的。我是说劳伦斯。当然,我不在乎劳伦斯是不是讨厌我。可是,没人爱是很可怕的,对吗?”
“但是他们爱你,亲爱的辛西亚,”我诚恳地说道,“我确定你是错的。瞧,约翰,还有霍华德小姐——”
辛西亚忧伤地点点头。“没错,我觉得约翰喜欢我,当然还有艾维,用她那生硬的方式,她不是无情的人。可是劳伦斯从未对我说过他能否帮我,而玛丽更是难得对我客气。她想让艾维留下,请求她留下,可她不要我,所以——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可怜的孩子忽然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着了魔。也许是她的美丽,她坐在那儿,阳光照耀在她的头顶;也许是遇到一个显然与此悲剧毫无半点关系的人时释放的感觉;也许是对她青春和孤单的真诚的怜悯。总之,我探身向前,握住她的一只小手,笨拙地说:
“嫁给我吧,辛西亚。”
无意之中我找到了止住她眼泪的万灵妙药。她立刻坐起身,抽回自己的手,有点粗鲁地说:
“别犯傻了!”
我有些气恼。
“我没犯傻。我是在问是否有此荣幸娶你为妻。”
让我吃惊的是,辛西亚放声大笑,还叫我“有趣的亲爱的人” 。
“你真是太贴心了,”她说,“可你知道你不想娶我!”
“不,我想,我有——”
“不管你有什么。你不是真的想——而且我也不想。”
“哦,当然,算了,”我生硬地说,“但我不认为有什么好笑的。求婚不好笑。”
“确实不。”辛西亚说,“下次可能就会有人接受你了。再见,你已经让我很开心了。”
然后,她 哧一下笑出了声,转眼便消失在了树林里。
我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这次见面,觉得很是不满。
我忽然觉得应该去村子里看看包斯坦,应该有人监视这家伙,并且,他也许怀疑自己被怀疑了,因此,减少这一疑虑是明智的。我想到波洛十分相信我的外交能力。因此,我走到了窗口嵌着“公寓”字样纸牌的小屋前面,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一位老妇人出来打开了门。
“下午好,”我和气地说,“包斯坦医生在吗?”
她盯着我。
“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他的事。”
“他的什么事?”
“他被带走了。”
“带走了?死了?”
“不,被警察带走了。”
“警察!”我透不过气来了,“你是说他们逮捕了他?”
“是的,是这样,而且——”
我没等她说完,便拔腿跑去村子里找波洛了。